第六十七章 成为路人71（1 / 2）

【1】

一天后。

“登水子，鱼人队长想找你。”

缇娅从树屋玄关走进，朝着二楼阶梯呼唤。

“缇娅……你确定是他？”

漫长的静默。

“登水子，从厨师比赛回来后，你已经一整天没出过门了，尽管这是休息日，但是明天你还得恢复精神去学校。”

“......不要管我了。”从那扇木门后面传出了有气无力的声音。

“最后一句忠告，你现在的状态存活不了一星期，还是维持正常作息为好。”

“咚”一声，无精打采的粉红色脑袋从打开一条缝的门里朝外看，登水子手里还拿着一杯快过期的布丁：

“确定不会有刺客再来……”

“都说了水晶镇那起事件不是针对你的，”眼看那颗粉红的脑袋又要缩回门缝后面，一只纤手拽住她的呆毛：

“在精致料理人，你的身份和地址信息都是保密的，再说了，我既然奉队长之命来监视你，不会让你出事的好吗？”

“真的？”登水子摸摸被拽疼的头，一面带上正在玩旁边清洗用刷子的小华；

“真的，斯宾罗塞先生在楼下了。”

“哟，好久不见，小厨师。”

斯宾罗塞先生穿着凉快的衬衫，硕大的鱼尾巴戴着透明衣罩以防沾灰，他朝登水子挥挥手：

“很高兴看见你还活着，有件事你一定很在意，”

“什么事？”

登水子看见这个身高近两米的强壮男人，瞬间安心不少。

虽然不常出面，还嗜好抽烟，可也正因此登水子有时觉得这只鱼人有那么一丁点像她父亲荣沛，比如现在。

“我们在你之前去的邻坊镇黑实验室恢复了部分数据，其中某些与你有所关联。”

【2】

登水子却重新返回了那个她差点走不出来的地下室，这里散发着潮湿且压抑的水汽味，湿答答的地板上仍有修理工在抢修显示器组件，他们的耳朵、尾巴和翅膀都套着透明雨衣。

一高一矮的身影走过来，朝他们打了声招呼，其中一人泥泞的手套伸过来，朝登水子递了一个长方体铁块；

铁块和橡皮擦差不多大小，仔细看上面还有形似咒语的纹路，登水子勉强回忆着在德兰特学院的所学咒语，铁块上的冷意透过手心震得她一惊：

这串纹理是“灵魂”的意思。

那修理工圆睁着眼看她，同时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那是之前登水子和邪恶科学家“捉迷藏”的走廊，只是现在装了几个照明用的灯泡让它看起来没那么黑。

“小登，你怎么了……哎呦！”

回忆的恐惧表现在脸上，登水子下意识地退一步，双手抱着的小华也差点被摔到地上。接着，她听见眼前的修理工用嘶哑的声音说：

“不是让你去巨型储藏室，那个地方现在因为停电淹了半人高的地下水，我们把能复现‘古代生物’的仪器搬到走廊上了，它有你这小姑娘的一半高，上面有个耳机，你可以装上这个集成片试试。”

登水子这才得知它的名字是“集成片”，正要去走廊，但脚下忽地一溜，跌坐在小台阶边上，股骨摔得生疼；“嘶……”

登水子就这么坐了会，搽掉手上的泥，再遮着头顶眩目的光线察看远处：

从实验室主厅到走廊的地上堆满了腐烂的纸片，被浸糊的字迹黏着纸。斯宾罗塞先生先到那台银灰色的仪器旁，

登水子踮起脚，朝上面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一块两米左右的金属板，尽管它的表面布满了像什么霉状物的锈迹。

“这是……?”

接着，她眼见小华从旁边叼来一根还在滴水的手臂粗的导气管，却见一旁的鱼人队长摇了摇头：

“那些‘生命维持装置’已经报废了，这个场地被认定是有存储信息功能的大型‘生物电’，借助低温冷冻技术维持古代生物的细胞生命，同时却没有从地下存储室找到任何‘灵核’，也没有检测到任何能量波动，现在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些古代人是‘外星人’，其科技水平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能理解的范围。”

“哎？”听见‘外星人’这一结论，登水子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在那跺着脚苦思一阵，才很焦急地辩称：

“斯宾罗塞先生，人类是地球土生土长的文明，我是从几千年前穿越过来的，可是我还记得历史书上怎么说的，对，林孙滨老师讲过，从史前史到文明史，人类至少生活了二百四十多万年呢。”

“那是历史书上说的。”沉默了一会，鱼人队长才再次开口：“我虽然不是人类，但姑且假设你说的正确，但是据我所知，嵌合人才是这个盖亚世界的主宰，甚至可以追溯到新元年前三十六亿年。”

“啊？”登水子这下彻底惊呆了，她想起在天上看到的两颗月亮、还有诡异的生态环境，忽然产生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无力感。是的，她在穿越前绝对没从任何信息渠道听说过有从几亿年前存活下来的类人智慧生物，要说是恐龙也不可能，应该早就灭绝了，所以这是平行世界的地球？

“那……这么多年前，第一位嵌合人那时在做什么呢。”她喃喃着问道。

“那时，”鱼人队长思考了一会：“排除各种宗教的所谓传说，嵌合人‘记忆回溯’的最远日期在三十六亿年，那时我们的长相还和现在相差甚远。”

“有……多远？”登水子现在简直不知道作何回复了，只能呆若木鸡地发问，也不知到底听进去没。

“它的名字是‘卢卡’。”

“……然后呢。”

“尽管它的生命只有5小时，也没有发达的躯干和灵活的器官，但是那是一个清爽的白天，卢卡在海洋上懒洋洋地晒太阳，天上什么也没有，许多像它这般短命的同胞拥簇在它四周，用能量波动的形式产生振动，以此表达友好。再往后，物质形式变得愈加多样，在能量振动这种心照不宣的方式下，以‘合作社’形式绑定在一起的嵌合细胞也能与那些分散在外的单嵌合细胞交换信息。”

“我没听懂您说的说法，那现在为什么不是称为嵌合细胞，是称为嵌合人？”

“因为那确实是细胞。只有一颗用来整理遗传信息的核以及划分边界的膜，小到我们必须用很多倍数的放大镜片才能看见。‘能量波动’这种交流形式听着轻巧，但是也比声波形式的语言交流落后得多，它顶多只能用于‘打招呼’和根据高低表示‘年纪’、‘寿命’等状态信息，不能传递诸如猜想、情绪和思考等抽象的复杂信息。也正因此，嵌合细胞的进化极其缓慢。如果不是‘外星人’的出现，我们永远也无法变成今天这样。”

在这一个多小时里，脸上覆满鳞片的中年人告诉了她更多关于嵌合人，学院里没提及过的信息。

距今2.3亿年前，一种二足行走的外星生物‘恐竜’占用了它们大量的资源，其体型越来越庞大，具有能溶解嵌合细胞的消化系统。眼看嵌合细胞因此遭受重创，天生交流方式不同致于无法交换信息，因此在单嵌合细胞群的联合下，有催化能力的细胞促进水与岩浆相互作用，最终花了一一多年激活世界各地的火山喷发战胜了它们。

240万年前，从外太空来了另一种二足直立生物‘智人’，这次造成的威胁比上次的恐竜更甚，用不知名的手段扰乱了气候以至环境的物质平衡，甚至它们的某些发明都对世界产生了难以逆转的伤害；解决方案还没出来，智人因不知名原因突然消失了痕迹，世界重归和平。

2718年前，新元0年，在忙于重新恢复盖亚往日生机时，误食一种未知的物质，当它们反应过来时，已经变成拥有四肢的二足生物，原来的‘核’也演变成‘灵核’，作为识别能量波动的媒介。关于这，嵌合人们只能称为‘神迹’。

“啊，所以说那些动物，比如飞蜓……”

“它们没有‘核’，能量波动不可视，嵌合人可以用此轻易地甄别自己和动物。”

“而你，‘小厨师’，”鱼人队长看着在地上疲惫地站起身的登水子：“根据缇娅收集的检测清单，我们已经知道你就是智人，这要是换做其他国家可能下场还更糟，但是登水子，你是另一场阴谋意外的衍生物，几回见习调查下来，调查局众员工都判定你对本城人没有任何恶意，确认了这点才将你辞退。”

“哦……”

说着，他接过登水子手上的‘集成片’，放进那只‘耳机’凹槽。

登水子平复了一下喧嚷的心情，她看着那与自己高度相近的躺板，最终从走廊拖来一把生锈的椅子，借此成功爬上那块躺板，再用耳机作媒介，插上乱糟糟的电线。然后她闭上眼睛。

就在她以为要睡过去时，闭上的眼皮黑黝黝视野里居然真的出现了别的什么。那些仿佛从白色乱码中东拼西凑长出来的字居然逐渐形成了那种登水子再熟悉不过的字体：

“‘您好，亲爱的玩家，系统已根据您的常用语，调整为‘中文’。’

‘现请玩家挑选以下选项：游戏模式、电影模式、现实模式。’”

“已决定现实模式。”

以上种种都像过场动画一般，登水子甚至来不及探索玩法，系统已经根据她的潜意识自动跟进。

滴答着的水声不见了。登水子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了声波与脑波共鸣产生的‘幻象’：一个她自以为永远看不见的场景。

【3】

朝阳中学门口。

人来人往，就在她准备四处摸索时，想起什么，于是用手一捏脸，没有痛觉。再低头一看，她的两边低马尾左右一个蝴蝶结，穿着白衬衫短裙和灰色短袜，着装与在朝阳中学时无异。

登水子忽然心头一酸，她看着这熟悉的一切，与真实无异的一切，好像她从前就属于这里，可是突然间成为这个世界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