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过日子还是跑江湖（4）32（2 / 2）
“没有。”猎魔人特有的嘴硬。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要是保守个秘密……比方说盖亚记忆体那件事时，你就能瞒得好像真的一无所知。可你自己有什么心事反而根本瞒不住，因为都在脸上表现出来了。”
“我天生就是这副苦相……不带变的。”
“不对。你的嘴平常是像巨魔搭的桥一样平的，偶尔会往上翻一翻，眼神也没有这么郁闷。现在你的嘴就跟洛穆涅的圆拱门一样，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你真的不想跟我说说吗？”
“我真没事。”
“那好吧，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跟我说了……如果我有时间，我都会洗耳恭听的。放松。”索尔维娅托着基根的下巴，口令一下，猎魔人就放松下来，假装她托着自己的首级。“我去刷个牙，一会儿上市政厅去。你下午还有什么安排吗？”
“……没。”
索尔维娅出门了。刷完碗碟之后，猎魔人还是不坐下。他把手揣在胳膊底下，烦躁的在屋里踱着步，不时长长的叹一口气。现在他只要一闭眼，好像还能看见那张羊皮纸上面行文正式的文字，一字不差：
“我村近来频频被异兽骚扰，它掠夺牲畜，袭击村民和过往路人。今在此诚聘武艺高强的有志之士将其灭杀，斩草除根，事成之后必有重谢。欲知详情，请找吉索斯村村长了解。”
“要不要管这件事”，让基根左右为难。他已经答应过索尔维娅退出江湖了，可是他对猎魔人的生涯依然怀有眷恋。他想到普通人的社会里有一句话流行：“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但很明显，这话不适用于这样十万火急的事情，猎魔的专家太少，而只会添乱的笨逼太多。那把这单任务推给斯坦？可谁知道他在哪儿鬼混……再者说，他说不定也看到了……也可能没看到……
基根意识到，自己的本心是想去解决这个任务的。他忽然打了个寒颤——眼前出现索尔维娅的脸，不说话，只是用失望至极的眼神盯着自己，然后摇了摇头，一声不响的走远。猎魔人恐慌的伸出手去，可就这么一晃就晃没了幻觉，眼前看到的还是宽敞的起居室。
“要等她回来跟她商量商量吗？……不行，再慢条斯理下去的话那个怪物就该把一村人吃光了……无论如何得去了解了解情况。”
又挣扎了一会儿，猎魔人气恼的抓了抓头发，来到衣架前换上尚且完好的猎魔人皮夹克，又快步走向储物间，打开门，自己的刀稳稳当当的倚在犄角旮旯里，斗篷叠好了放在一只老旧的床头柜上。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直接抖开斗篷披在身上，紧密贴附在鞘尾的金属部件先别入宽条的腰带，然后慢慢往下滑，在拴着绳子的半圆扣处别住。他到开阔处拔出刀来，强韧锋利如斯，毫无锈蚀，镜面似的刀身映出自己的眼睛，好像确如索尔维娅所说，更郁闷、阴沉了。
基根从自己的笔记本上扯了张纸，在上面“刷刷刷”的写下几行字。写字时，他的手沉重又麻木，像是戴着镣铐。写完了之后，他把便条用花瓶压在餐桌上，找出索尔维娅留的备用钥匙，把门锁上。
“也许等我再回来时，就是还钥匙了吧……嘘！！！”
法夫纳轻快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大师，今天是贝叶廷节，我们这儿晚上要开篝火晚会，您在这儿再留一晚，和我们一起欢度贝叶廷节吧。”
猎魔人一点玩乐的心情都没有。他婉转却坚决的拒绝了村长的盛情邀请，把大狮鹫那颗猩红的大头挂在法夫纳身上，骑上马就一骑绝尘的往庞德·维尼斯的方向冲去——在这么远的远郊，都看不到城市那笨重的城墙。
彻底结果大狮鹫时才是正午，现在那升到最高的日头已经开始往西边缓缓的落去。法夫纳两只蹄子已经迈进暮年，让它真的一路狂飙略微有些力不从心，渐渐慢了下来。基根也不勉强，勒紧了缰绳，让它歇歇。“你记不记得你当年在科德温的森林里把我撇下，撒欢儿的跑？”猎魔人扶着法夫纳还坚挺的脖子，对着不会回话的老伙计打趣道，也是缓解心中的烦闷。“……今天辛苦你了。没事儿，咱走走歇歇……”
“呼。”（谢谢理解。）
“最好赶在贝叶廷节结束前到红衣主教森林那里……”猎魔人说着，踢了踢法夫纳的肋下，老马歇也歇够了，四蹄轻快的颠了起来。
“其实我觉得……我在做出这个决定时，就已经没必要再回去了。我答应她的事情自己没做到，她肯定对我失望透顶了。”
“噗噜噜。”（别那么消极，你是做好事。）
“哈哈，每次跟你说话，说完你就叫一声，好像真的在回应我。也不知道你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基根勉强的笑了一下，“贝叶廷节啊，你见过吧？……要我说那就是聚众……那个啥。倒也无可厚非，不论城镇还是农村，老百姓一年到头忙忙碌碌，好不容易有一天能寻欢作乐，低级趣味我也管不着。挺好的，别把我搅进去就行。”
“……”
“主要是……主要是……”猎魔人的鼻息忽然像碰到障碍物似的停滞了一下子。“哈哈……我想，在那样的盛会上，是少不了魅力四射的美男子的，普通人，中产，贵族，甚至是法师……是个人都比我这头蠢驴强。她也许觉得……跟我没有什么好谈了”
“呼噜！”（你又来了！）
“如果她接受谁谁谁的盛情邀请，我不怪她。”基根卑微的俯下身，“我想我不该再自取其辱，但我还是想看看，她另觅的新欢是什么样的主儿。哦……还有她家的钥匙。我要是再拿着，她估计就好换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