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计划16（1 / 2）
几日后，逐音楼四楼的一个房间里。
两个少年对桌而坐。一个在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下，一个在认真看着手里的信。无聊的少年从桌子底下踢了对面同伴的腿一脚，“在看什么？给我看看？”
对面的人抬起头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张熟悉的俊俏的脸，正是这里的主人顾临。他看了一眼对面椅子上坐的歪歪扭扭的风流少年，亮眼的紫金色长袍被少年随便搭在椅背上，倚在身后，丝毫不在意会不会压皱。
少年探过身来，仔细看了看顾临手里的纸，顾临瞥他一眼，把纸微微竖起，让他看不见正面的内容。
“纸张的这个图案，是皇家的？”
“当然，是公主的求婚信。”顾临将信收起，漫不经心地扔在桌上。少年闻言戏谑地看了顾临一眼，又好奇地看了看叠起来的纸张，但还是没有伸手动它。
“你不是好奇吗，靖竹，不看看？”顾临扬扬下巴，手指点了点桌子。
靖竹翻了个白眼，以为顾临说求婚信是在唬他。“你不是不愿意我看？我才不想找事。”
“逗你玩的，看吧没事。”顾临摆摆手，向后倚在椅背上，憋着笑看靖竹伸手拿起桌上的信。他淡定地看了几行以后，脸色逐渐凝重，然后变得惊诧。“看吧，我可没骗你。”顾临竭力想做出镇定的模样，但是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他即将绷不住的笑声。
“当真？”靖竹声音都变尖了，看看手上的信，再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临。
“你小点声……这位现在可就在隔壁。”顾临皱眉，踹他一脚。“我给你看一眼，想问问你意见如何？”
“我没意见，卖的是你，数钱的是我。”靖竹打量了顾临几眼，“反正有你盯着，我就负责干活，别指望我动脑子。”
“成。”顾临翻了个白眼。“那我现在就去见她，你不去是吧。”
靖竹苦着脸摆摆手，“不去不去，我可招架不住这位，她前几天可是将我家好生搅和一通，我算怕了她了。你快去吧驸马大人。”
顾临耸耸肩，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走出了房间。
隔壁，谢翡如正喝着香茶发呆。顾临早早派人传话今天想见她一面，她借李嫣宁之名出宫后便直奔逐音楼。青菱将她带到这个房间里，然后便退了出去，她看到桌上有准备好的茶，料他顾临也不会在这里害自己，就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刚来的时候，她天天躺在床上喝药，红樱怕药性相冲，不让谢翡如喝糖水蜂蜜水之类的东西。她本就久躺久睡不活动，又老是喝苦药，嘴里就总是弥漫着一股恶心的苦味。
那时她被重病折磨的昏昏沉沉，少有的清醒时候也打不起精神，只能望着头顶的纹饰，馋冰可乐馋的紧。从前她还不理解为什么可乐会被叫做快乐水，有那么多人为之疯狂。现在她可太想要点快乐了，心想只要能让她喝一口，自己就能立刻满血复活从床上蹦起来。
于是刚好之后的那一段时间，她天天离不开甜食。舌尖的甜能够立刻抚平她不安的心情，也能稍稍缓解她对现世的思念。
好在在她的努力下，事情逐渐走上正轨，她也逐渐适应了这个公主的身份。就好像刚刚进实验室的束手束脚的学生，在几个月以后就成为了四处白嫖试剂的成熟劳动力一样。
她对甜食的痴迷缓解了很多，也不再天天想着可乐，而是喜欢上了茶。可能御赐的茶确实是好喝，毕竟是从前的谢翡如无福消受的高级货。那时她几乎不喝茶，但是现在一杯清甜的香茶就能让她想着事情安静地坐很久。
比如此刻，顾临进门的时候，就看见浅绿衣服的女孩手轻轻搭在茶杯和桌上，另一手托腮，侧着头不知看着哪里在发呆。
他轻咳了一声，女孩才仿佛回过神来，微微睁大眼睛，转过头看向他。
“公主殿下。”顾临微微颔首，向谢翡如行礼。谢翡如看着他淡然有礼的模样，差点都要忘记那个心狠手辣的侍君子归了。
顾临抬起头，便看见谢翡如眯着眼看着自己。他笑了笑，低声说：“殿下这样看着臣，可是有什么要紧的话和臣说？”
谢翡如微微挑了挑眉，没有露出羞怯或是恼火的神情，平静的看着门口的少年。他面不改色，眼睛微微弯着，普通的话语被他仿佛不经意地吐露出，都带上一层暧昧的气息。
可惜谢翡如不吃这套，淡淡开口：“我只是在想顾公子平常都是不正经惹人嫌的样子，偏偏还能得到那么多姑娘青睐。这样正经起来，怕是丞相家那个明都出名的美人都比不得你耀眼。”
“只是不知道我该用哪种态度来对待你了。”
顾临深深地看了谢翡如几眼，作为天下最尊贵的几个人之一，她说话总是有一种不符合身份的坦然，反倒让回答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然而顾临不会被她迷惑，尽管她总是转着弯地想打探一些他心里的想法，但他也没有向一个半同伴半上级的人袒露心声的道理，毕竟她也藏着不少秘密不是吗？
“臣效忠于殿下，自然总是会向殿下展现最好的一面。”顾临浅笑着回话。
谢翡如移开目光，笑了一声。“甜言蜜语。说多了也不怕牙疼。”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笑着说：“请坐吧，最好的顾公子。”
那一刻顾临仿佛真的感觉牙酸了一下。明明是他擅长的方面，却总是会在她这里失效。谢翡如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他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气，只能抿着嘴顶着谢翡如戏谑的目光坐在她对面。
“看过信了吗？”谢翡如十指交叠，搭着下巴，看着顾临手里的信。
“当然。殿下还真是令人出乎意料。”顾临单手将信纸打开，故意眯着眼看看信，再看看谢翡如。
“怎么了，我的提议很难接受吗？”谢翡如眉头轻皱，心里开始打鼓。为了尽可能减少顾临拒绝她的概率，她已经仔细斟酌过了信里的每一句话，力图让整个计划清晰而无害。就算做到这个地步，她的提议还是很难接受吗？
“怎么会，能得殿下垂爱，臣高兴还来不及。”顾临弯弯眼，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臣只是觉得殿下的字端正大气，气度非凡，臣一开始都没敢认这是殿下的信。”
谢翡如愣住了，心里暗骂顾临不要脸，甜腻腻的话张嘴就来。装的这么顺从，怕是还在提防她。罢了，他们的合作来日方长，不急于在这些事情上纠缠。
说起字迹，她从前练过字，为了避免信被有心之人利用，她特意在明歌公主原来的字迹里加入了自己的风格，这下任谁拿到这封信也不能说是明歌公主亲手写的了。没想到顾临一番暗示，说的就是这事，谢翡如有些气恼，害她担心那么久。
“那内容呢？你怎么看？”
顾临一手轻抚下巴，认真地看着那张纸，“有趣的计划，也可行……但是臣有一些小建议，不知公主殿下想不想听？”
“但说无妨。”
“殿下的意思是，借和静妃三皇子疏远之机，向皇帝表明殿下站在皇帝的这边，获得皇帝的信任。再向皇帝献计，和我结亲，断了我的入仕之路，从而让皇帝放心将兵权交给我，也好随时收回。至于发兵的理由，殿下想的是从北夷的使者入手，最好和月清公主扯上关系，是吗。”
“是的。”谢翡如松口气，看来她写的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