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身入阱小关圣正道 空设计祝万年费心106(1 / 1)

诗曰:波光潋滟荷初放,蕊苞引得蜻蜓双。

檐下诗书歌颂胆,帐中连计映照光。

道德去世宝惜晚,草莽护国义振刚。

嵩山夜观新气象,英雄起兮云飞扬。

且说苟桓与祝万年二人到了猿臂寨,得知青云山驻扎了一伙人马,系梁山泊的附属。祝万年当下心有不忿,便要与青云山火并,吃苟桓劝住。苟桓也觉青云山并非善辈,因而书了一封短信,使侯延带去与青云山头领看。苟桓心中自有算盘,若是不来时,自家有理,日后有对付的机会。若是来时,也可趁机晓谕一番,为自家减少一潜在敌手。曹晰、王飞豹等并无主见,只得去二龙山请关铜来。关铜看出苟桓心思,觉道不去显得自家懦弱,也留下口实;若是去了,正好能与曾和自家为敌之人交锋,是正名必经之路,因而决定前去。当夜关铜五人各带暗器防身,毫无畏惧,领数百精壮军士前去;看看走到猿臂寨五六里地方,关铜寻片林子,对王飞豹道:“飞豹叔父领着这一干人就在此歇息罢,我只与二位曹兄弟、司空兄带十数人去够了。”王飞豹听了,道:“莫非贤侄觉道我武艺不行么?”关铜道:“非也,正是……”附到飞豹耳边说了一阵。又对曹晰、曹旷、司空奎三人说了一回,四人都笑道:“这般好计较!”乃分头行动,飞豹留守在树林中,关铜等四人向猿臂寨去了。

到得猿臂寨近处,司空奎道:“那年郓城县之事,多亏愚兄。今日贤弟也要小心……”递过一物与关铜,关铜笑道:“我自见机行事,若是有阴谋在内时,我便亲身进去揪那鬼出来。”四人走入寨门,四下观察一阵,见无伏兵,放下心来。转过一道弯,见有片村坊,一棵约莫四五丈高大枫树腰上拴着盏红灯;关铜见了红灯,不知何意,却暗暗记下。又走约莫半里,便见苟桓领四五个老乡绅迎接,关铜虽不认得,也知晓是苟桓,上前施了一礼,道:“小子关铜,乃先梁山泊头领大刀关胜之子,此三位乃青云山头领。因苟将军一封信,小子不辞风霜前来拜望;不知苟将军有何见教?”苟桓脸上堆起笑来,执关铜手道:“原来小将军是梁山英雄之后,甚是可敬。且请入帐内一叙。”关铜看了一眼,不见预想中的刀斧手,方才入去;背后曹旷要跟入去,早被侯延邀住,请三人入另一帐歇息。关铜入帐坐地,早见一张木几,上放着两碟果盘,一碟是蒲桃,一碟是李子。关铜笑道:“苟将军昔日属陈希真部下,与我等不共戴天。今却称我父辈为梁山英雄,是何意思?不愧对昔日你刀下血痕么?”苟桓面上一动,强笑道:“昔日仇恨,怎不能化敌为友?何况苟某只于濮州作战时擒了两员头领,极少与山寨为难。”关铜颔首,道:“既是这般说时,小子也不须将军费心攻伐,只有一事挂心许久。”把祝永清身死的事务说了,继续道:“将军应是晓得,祝永清属陈希真部下,哈兰生属云天彪部下。二人从属不同,又不是亲眷密友,怎会死在一处?这里疑点颇多。然当初主政山东的盖天锡并未细查,反倒归罪于我等,甚是不明。希将军明查,还我等一个清白名声。”苟桓点头,道:“苟某久在淮西,不闻山东事务。纵使祝将军身死,也只遥寄而已。小将军所言,还需些时日调查。”言罢,自举杯抿了一口,把眼来看关铜,意思大略是要他表态。

这关铜不愧是将门之后、小辈之英,见苟桓有些推诿,便把话锋再逼回“清白名声”上来。当时关铜道:“求证并非难事,依刑律说来,若是长官遇刺,必用仵作勘验。但能寻到当时的仵作,即可证明此事并非我等所为。”苟桓听了,沉思不语。关铜有些渴了,也饮了口酒,对苟桓道:“将军看小子年纪几何?”苟桓道:“小将军既是大刀关胜之后,年岁应是不大,至多二十岁罢。”关铜颔首,道:“梁山水泊先前聚义,花费数年时光。我父在蒲东时生我,到得讨梁山时,小子年方十一二岁。后诸位叔伯错了心思,屠城灭地,梁山方才有平灭可能。而今我们不做歹事,只盼天有开明之时;谁知竟有人一股脑泼污水来,换作将军是小子时,如此怎处?”苟桓听了最末一句话,想起自家亡父苟邦达来,心有惭愧,也说出真心话来,道:“不瞒小将军,我苟桓与你有一般的遭际。”把自家当初父亲身亡、落草猿臂寨的缘故说了,关铜叹息不已,道:“荣辱转手易,一朝念头寒。明哲保身殊为不易,谢将军赐教了。”言罢,站起身来;忽觉一阵头晕目眩,幸而精神还清醒,心里叫苦道:“完了,莫非是蒙汗药么?”尽力背过身去,从便袋里拿出司空奎给的物事——正是解蒙汗药的药粉,一股脑向嘴内倒去。关铜强撑着回身坐下,胸腹内一阵响动,闹了一回,终于平静。苟桓见关铜这番举动,心内大惊,上前道:“小将军这是如何?”关铜不答,双腿一蹬,笔直倒在地上,惊得苟桓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按压关铜人中急救,却是不起效果。

正在此时,帐幕被猛地一掀,露出侯延来;那侯延面带邪笑,对苟桓道:“事可成了?”苟桓叹道:“你二人作下的孽自家担承着,我苟桓不做这般人!”侯延一愣,对身后道:“且把这贼寇抬了,到时再行处置。”背后两个军士把住关铜,要抬起来,却抬不动。侯延叹口气,道:“先处置那另外的三人,到时祝将军回来,由苟将军行使罢。”便出帐去了,单留下苟桓并两个军士看着关铜。

再说曹晰等三人被侯延另邀到一帐内去歇息,帐内早有准备了好酒热菜,请三人吃。侯延也坐下,满面堆笑道:“苟将军初来彼处,无甚好物相待,只得这点酒菜,还请头领赏光。”曹晰欲要动时,又自打住,道:“我们不缺这点酒食,况且你那甚么将军把我等当作酒囊饭袋之辈,不是欺侮人么?”侯延噎住,别无话对答,三人也沉住气,就这般八只眼睛对峙着,好不尴尬。

就在此时,帐外人声喧道:“着火了!”司空奎有些慌,看侯延时,已起身走了出去。曹旷道:“哥哥,且出去看一回是如何了。”曹晰却把住两人的手,道:“且把兵器准备着,以免出些事故。”自已扣好袖中弩箭。不过片刻之间,几声暴雷也似大喝传来,曹晰就喝声里挥出手中刀,看身后已是一只大虫倒下。其余几人见三人警觉,各散开些,却仍不放松,围住三人要厮杀。曹晰道:“此刻可以出帐去一看。”曹旷忍不住,当先把刀劈翻一个军士,冲出帐外。曹晰、司空奎紧随其后,冲到帐外时,眼前不知多少虎狼般的军士把三人团团围住;当中站着侯延,看三人杀出,很是吃惊。曹旷就势上前,邀住侯延厮杀,只见两口刀转,四只臂旋,走马灯般停不住。曹晰二人也自抡手中朴刀力战,须臾尸首横陈,却只是冲突不开。眼见二人乏了,早有军士上前,团团围住;曹旷吼道:“罢了,我等几人来生再会罢!”三人站于一处,挺身怒目,逼视身畔众军,侯延冷笑一声,命众军士上前,待要杀害三人时,身后起个霹雳,刹时侯延头颅滚落,三人又惊又喜,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关铜!

原来当时关铜假意作药效初起,实则是为看苟桓心意。若是苟桓也与侯延一般动手时,则自家杀出去救应三人。若是不动时,则假作昏迷,到时再杀侯延,逼退人马。曹晰见关铜冲出,斩了侯延,心下大喜。四人奋力挥杀,辟开一条血路;那一众军士见杀了侯延,都不敢乱动了,因而四人冲到寨口。只见那枫树上的红灯还就亮着,红灯亮处,隐隐又有伏兵。曹晰早是把臂中弩箭擎起,尽力一射,那红灯坠地熄了。背后已赶到的众军大乱,各无头路,关铜四人已杀出一段路,那红灯下伏兵把箭矢乱射,霎时无数人声惨嚎。关铜见四人都有,怒道:“果然有鬼!”曹晰冷汗已是满背,道:“幸喜我们还警惕着,不然早做了刀下鬼也!”沿路返回,已是会着王飞豹并护送军士。关铜对王飞豹说了遇险之事,飞豹也怒气填胸;忽的想起一事,道:“方才在黑里看不清,有一将带着不知多少人马向我们寨子去了。”曹晰等都慌张起来,唯有关铜镇定自若,道:“此时回师,正好截住那厮们,留个口实!”众人方才放下心来,就回师青云山去了。

那一将果然不是别个,正是祝万年。原来此事与苟桓全无关系,尽出于祝万年一腔愤气。自冬月末到这腊月初九,十数日内祝万年尽在调兵;郑都监惧怕威势,不敢不与,故而祝万年能聚集这大批人马来到。祝万年所想,是把青云山夺下,同时侯延替自家除去曹晰等辈,再借朝廷之威施压。所想不错,实施也无问题,只是众好汉有理有节,又十分谨慎,并不曾得逞。有诗叹道:

永清已是梦幻中,万年依旧思逞凶。

落灯神手斩贼臂,巧阻自是以为功。

祝万年彼时已到青云山寨前,正督军猛力攻打。攻了半夜,方才打破寨门,万年冲入,一枝画戟乱戳贼兵,克下青云山大寨。此时晨曦早起,万年心喜,道:“若是那厮们死了,梁山之祸自今日始!”便到堂上歇了一阵,众军也各寻地方休整。关铜愤着口气,领自家人马到青云山寨外屯住,见有一彪人马在望风,便与司空奎悄声摸将去,一刀一个,结果了为头的两人。那望风的人马大乱,被曹旷等再杀一阵,已是四散而逃。有机灵的去报祝万年,万年方歇了一阵,还有些乏,听得这般败信,急忙点军尽起,杀出寨门。寨门处关铜居中,二曹在左,司空奎、王飞豹在右;见祝万年仓皇逃出,关铜虎吼一声,道:“你这厮何处逃!还不下去见你那兄弟!”祝万年料到有死无生,举戟力战。这五人虽武力都不弱,毕竟兵刃不在手,竟被万年且战且退,鞭马独身逃走了。曹晰见了,急忙把袖中弩飞出,击着万年手臂;谁知那万年负痛飞马,追也追不上,看看转过一道山梁逃了。关铜恨恨道:“果然是这该死的贼,当初叔伯们在祝家庄时为何不把这厮也除了,倒害得我们受这般惊吓!”抱怨一阵,便入寨检视。见许多尚不及走的人马还在歇息,并不知发生了何事,便就招降,把祝万年独身逃跑之事说了。那众人听得祝万年逃了,都愿投降青云山。关铜等完结了这许多事务,方才觉道疲困,幸喜已到自家地方,便安下心来将息,不在话下。

却说祝万年独身逃走,忙不迭转过一道山梁,见并无人追来,松了口气。只见自家身畔也并无一人,心内又难受起来,只得赶回猿臂寨,再做打算。到得寨门处,只见苟桓面上含怒,苟桓看祝万年到来,奋手一拉,祝万年险些落马。万年又惊又惧,道:“苟兄,这是为何?”有分教:失路英雄风霜染,背心宿将万古唾。毕竟祝万年与苟桓有何争端,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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