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风波恶（2 / 2）

“这些人，只能当做石头用。他们根本不会去思考，脑子已经没有了。如果没有人下达命令，他们甚至能在雪地里站着活活冻死，也不敢去避风。”托克逊伸出食指拇指，示意这些奴隶的大脑只有这么小。

秦九两有些兴趣了，“那你呢？你为什么和他们不一样？”

“因为我还不能死，不能把自己变成行尸走肉。”托克逊既然主动来找秦九两，自然是打算坦白，“在我的心里，还有一块神圣的地方。我的月亮还在我心头高挂，在她熄灭之前万物依然朔朔生发。我相信您也看出来了，我的故事在上一次的讲述中并没有结束。因为这其中少了一个人，她叫玛依努尔。”

“玛依努尔？属于你的白月光。”秦九两点点头，玛依努尔在维吾尔语中正是‘光明’的意思。

“事情，还是要从大清割让伊犁给俄国人说起。”

托克逊点点头，找一块葱绿的野草堆坐下去，“我失去了家园，但是只要玛依努尔还在，一切就没有关系。在那之后，我带着我的玛依努尔去了哈密，打算在那里安家。我告诉玛依努尔我会重新寻找一片草场，重新养起满地的牛羊。到时候我在外面放牧，她在家里打糌，晚上我们对着月亮喝酥油茶……”

说到这里，托克逊的语气变得急躁起来：“但是！我的玛依努尔忽然不见了！她被人偷走，从我身边消失了！”

“消失？”

秦九两眯起眼睛，一个女人的消失一般来说，总归不会是好兆头。

“她被人掳走了！”

托克逊的拳头捏的紧紧的，手心里的野草甚至变成暗绿色的汁水从指缝里溢出来。

“我翻遍了整个哈密，也没有找到她！”托克逊咬紧牙齿，“我一直在找，直到忽然有一天回王出行前往天山庙，我才在恰好队伍里看到我的玛依努尔！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奴隶，不再属于我，而是属于回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怎么可能让玛依努尔受苦？于是我试图把她救走，只可惜我失败了……”

“失败之后，你也变成了奴隶，并被发卖。”秦九两给托克逊递一碗水，“但是你还想要救回你的女人。”

托克逊双眼通红，“当然！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放弃！她是我的女人，这辈子只能呆在我身边！但是我的对手是回王，他就像一个庞然大物，能够轻易把我碾碎！所以……我必须更加强大才可以。”

点点头，秦九两在托克逊身边蹲下来，“那么，你希望从我身边得到什么呢？既然你选择坦白，那肯定有你的目的吧？但你也清楚，现在的我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根本不可能去招惹那种怪物。”

西疆回王啊！统治整个西疆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堪称西疆的皇帝了。

秦九两就算再看不惯这些旧时代贵族，也不打算随随便便就和这种人翻脸。因为他们要碾碎赛图拉，只需要吹口气就行。甚至不说区区赛图拉，哪怕回王杀了西疆巡抚，估计光绪皇帝也只敢说是巡抚的错。

托克逊连连摇头，很急迫的道：“不需要招惹那种大人物。就如同我成为回王的奴隶又被发卖一样，玛依努尔也被卖掉了。我不知道她被卖去哪里，只我一个人也难以寻找！所以我需要帮助！我能看出来大人您的心胸堪比日月，您的未来一定比赛里木湖还要美好。只要跟随您，说不定有一天我就能够摆脱奴隶的身份，然后攒够钱财，找哈密最大的奴隶商人把玛依努尔买回来……”

说了半天，原来也只为解除奴隶身份。

秦九两不自觉有些失落，从托克逊前面的话里，他还以为托克逊要赞美他能够成为西疆的王来着。

结果到最后也不是造反，而是赚到钱么？

唯一只想的，是摆脱奴隶身份。

不知道为什么秦九两有些遗憾，又有些不爽。

秦九两答应了托克逊，承诺说只要有机会，就会找专门的寺庙帮他解除奴籍。

是的，在西疆，奴隶想要获得自由，可不是主人随便点头就可以的。

它需要找特定寺庙里的法师或者喇嘛，并且交纳一定钱财，才能够施法成功，把自己变成小和尚或者小喇嘛。

所以事实上，在西疆从来就没有解除奴籍这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