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祭天14(2 / 2)

一队身着盔甲的禁卫出现在眼前,他们分成两列,为首的禁卫握剑道,“为护陛下无恙,特来巡查!“

“查吧!“,陆琅知趣地说。

禁卫巡视了屋舍,翻看了被褥、床底、衣橱,又看了看房梁,确定没有可疑人后,带着人走了。

陆琅玩笑道,“你看你比较招官军,哈哈——“”

入夜,苏隐侧卧在小床上,雨声敲打着窗户,发出“嗒嗒——”声。迷蒙之中,她闻到一丝清香,香气忽而浓烈,像一头巨兽朝人扑来。她的手垂到塌下,碰触到冰凉的地面。

一破旧的草屋下,屋顶露着天光,雨水顺着横梁“啪嗒,啪嗒”地敲打着地面。

苏隐躺在稻草堆上,草堆受雨水腐蚀,发出阵阵霉味。一蜘蛛在她头上结起了网,勤奋而忙碌。它越过苏隐的鼻尖,爬到额头上,吐丝搓手。

一阵麻丝丝的痒从脸上传来,苏隐睁开眼睛,见一只黑色的东西屹立在鼻梁上,她惊得猛然坐起,将脸上的东西甩掉。

惊魂未定,眼见四周一片漆黑,苏隐急忙起身,哪知腿脚发软,像是踩着棉花一样,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掌着地,膝盖浸在水坑里。

“苏小姐”,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小姐,这年岁还有人叫她小姐。苏隐借着夜光,爬起身来,四处寻找说话的人。

一身影从墙角走来,沐浴在夜光中。他站在柱子下,破损的屋顶倾泻出一缕月光。他身上的白衣似乎引来了月亮,一脸从容,满身月光。

苏隐盯着他的脸,手不住的颤抖。她定了定心神,从发上拔出一根簪子,奋力朝他刺去。

白衣男子擒住了她的手,推了一掌,将她反身扣在身前,银簪对着她的脖颈。

苏隐眼角泛红,用另一只手去打他,却被他捉住,反钳在腰后。她死命踩他的脚,白衣男子微皱眉头,却岿然不动。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苏隐咬牙说。一切的祸事因他而起。一定是他为报私仇,向句容提议劫掠苏家,这才有了入山,买渡,引贼之事。是他,沈黎人,苏家的梦魇!

“真是命大,竟活着出狱”,耳畔传来一丝冷笑。

“彼此彼此!”苏隐不要命的挑衅。她猛地仰头,撞在他的下巴上,趁他吃痛,一簪子插在他胸口上。

白衣男子死死地盯着她,凤眼沁出红丝,他诡异一笑,一把抓住苏隐的喉咙,将她提了起来。

苏隐感到一阵窒息,她没有挣扎,闭上了眼睛。她绝不给他虐杀快感的机会。

“砰——”,苏隐被扔到墙上,滚在草堆里。她抬起头,轻蔑地看向他,伪装一个十恶不赦的“凶手”,在嘲笑已逝的亡灵。果然,白衣男子被她激怒了,他冲到草堆,掐住了她的脖子。只需轻轻一拧,她便会当场殒命。

最终,理智战胜了愤怒,白衣男子松开了手。

“你听着,我不会杀你,我是来和你做交易的。你不必笑,这笔生意你一定会做。”白衣男子半蹲在她身前,警惕她的举动。

“帮我灭了严氏”,白衣男子严肃道。他见苏隐不理她,继续说,“眼下苏澹在江北的军营中,他将死于蜀地派去的刺客手中,刺客也许会失手,但军营里的都护不会。”

听见“苏澹”二字,苏隐愣了片刻,她疑惑地看向白衣男子,见其一脸笃定,苏隐慌了神。不能,苏澹不能死。她摇摇头,嘴里念道“不能,不能。”

“刺客与都护都是严谨派去的,他死了儿子,自然要报仇。说来可笑,他的爱子死在弃子手中,却向一个商人寻仇,哈哈,你说可笑吗?”,白衣男子笑道。笑声尖利而阴森。

苏隐坐起身来,问他,“你要为他报仇?”,她指的是句息。

白衣男子站起身,淡漠地俯视她,“你不配知道。”

苏隐对他们山头的事并不感兴趣,她只想借此确认严氏迫害的真实性。句息,他,以及沈黎县的所有人,不正是死于苏、严合谋吗?眼下,他搞垮了苏家,下一步动严家也是情理之中。苏隐泠然一笑,不知不觉,她从帮凶升级为了主谋。

白衣男子见她忽然一笑,以为她痴傻了。他蹲下身子,瞅着她的脸,认真地说,“灭了严氏,我帮你杀了刘谆,你还不知道他毒杀了你的母亲。”

“什么!”,苏隐满眼惊恐,她一把抓着他的领口,“你说什么!”

白衣男子没有反抗,反而他顺势压低了身子,“我亲眼所见,巷口别院,他带着一众人闯了进去,里面传来打斗声,待他们走后,你母亲以毒发身亡。你不信?那个胖丫头也在场,她没告诉你吗?”他轻手拂开了她的手,一体谅的模样,“哦,她怕你复仇,怕你因此受累。”

泪水已尽,苏隐木然地坐在草堆里,她的意志轰然崩塌,变成一座废墟,荒凉的风在盘旋,在无声的哀嚎。

“我还会来找你”,白衣男子缓缓起身,他穿过月光,步入黑暗。

翌日,窗外下起细雨,林间雾气弥漫,五米不见来人。凌晨巡视的禁卫没看清眼前的山路,一头栽下了山,滚到半山腰被一个树拦住了。禁卫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悬挂在树根上,底下是滚滚浩荡的泥石流。他奋力爬上山后,将所见告知禁卫长。

禁卫长兼中郎将代云又将此事上报陛下。隔着屏风,司马炽歪坐在床头,他叹了一口气,“召顾喜来。”

半刻不到,顾喜躬身候在屏风前。

“眼下情形,爱卿有何良策”,司马炽问道。

顾喜沉思道,“道路已被冲毁,不可硬闯。依微臣之见,可飞信传书至宫中,召大司工丞张耽预备人手,或引汛,或搭桥,或填平,由外到内,从下往上,两厢配合,自可破局。”

“善”,司马炽点点头。

“陛下,微臣有一人举荐。没有他上报汛洪,臣万万做不到如此周全的安排。”顾喜恳切道。

“何人?”,司马炽抬了抬眼皮,他有些好奇。以往驸马举荐,都是论家世、说人品,这举人才一事,听起来很新鲜。

顾喜拱手道,“中书舍人许巽。”

“许—巽”,司马炽重复道,“可居梁州?”

“陛下好记性,是梁州人士,祖上做过辅政司”,顾喜赞叹道。

司马炽点点头,他坐起身来,由内侍扶出来。“好,擢为中书侍郎。”

“臣,代许侍郎谢过陛下”,顾喜作揖道。他虽心中不悦,但也不敢表现出来。他认为许巽是个勤恳的人才,与那些世家子弟不同,可陛下宁可赐官三品詹事给王家子,也不愿越级提拔许巽。如此大功面前,只是将他从六品舍人提到五品侍郎!

他一早将此事告知许巽,没想到此子非但不怨,还甘之如饴,说德才配位,立功擢升才算心安。顾喜见他神色泰然,心里生了些敬意。

二人对回宫事宜进行商讨。一致认为眼下河道被冲毁,山体易滑坡,短时间内不可下山。只有飞信传入宫中,派工丞测绘图纸,再行定夺。山中之资可保半月无虞,只需要安抚众人情绪便可。

晨雾渐散,山中下起了濛濛细雨,林中草木茂盛,在日光下绿得发光,石头上布满了青苔,像玉簪,像玉盘,绿意盎然。

许巽撑着伞在山中观测地形。山中地形早已印刻在他的脑海中了,可大雨冲刷过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他记得后山有个破庙,庙旁土丘,可是已被雨水冲成了平地,山民的地窖也漫了水,宛如一口深井。

隐约之间,一女子在庙宇前徘徊,她走走停停,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姑娘,庙宇年久失修,大雨之后十分危险,还请移步客院”,许巽撑着伞对她说。

女子闻声转过身来,她看了许巽一眼,目光轻如羽毛,一扫而过。她没有理会,继续在屋檐下漫步,淡紫色的罗裙浸湿了污泥,耷拉在脚边。

“姑娘,这真的很危险,还请移步客房”,许巽劝道。他撑着伞在屋檐前跟随她走动。

女子充耳不闻,伸手接住了屋檐下的雨滴,一滴坠一滴,好似珍珠断了线。“啪嗒——啪嗒——”。雨滴落在手心,她笑了。

许巽疑惑地盯着她,怀疑她有精神有疾,可见她衣着华丽,不是山民。若是朝中女眷,又随亲祭天,定不是寻常人家。

女子走一步,许巽跟一步,既然劝不动,那便跟着她。若遇到危险,也好及时救她。

女子停住脚步,她瞥了许巽一眼,提裙朝山中跑去。许巽扔了伞,紧跟着她,见一抹紫色在绿林中飘荡。

“姑娘!山中危险,不可前行!”,许巽在身后喊道。他心里十分着急,若她出了事,朝廷或世家定然不会饶了中书阁。届时,事态将远远不可控制。

事从权宜,许巽也顾不得礼制,他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皱着眉头,“姑娘,生命贵重,怎能如此儿戏!”

雨水落在脸上,女子抬头看着他,捕捉到他眼底的愤意,她目光涣散,不自觉得伸手去摸他的脸。

许巽被突如其来的抚摸吓得楞在原地,他咽了咽了口水,雨水落在他的睫毛上,顺着眼睑往下流,女子用手轻轻拂去雨滴。

“姑——”,许巽还未开口,女子已晕倒在他的怀中。许巽揽住她的背,将她拦腰抱起。他不知道这谁家的女儿,倘若这样抱回客院,便会污了她的清名,而且自己也有了婚约,如此举动,则有负于顾常侍和顾小姐。

思量之下,许巽决定等她醒了在带她回去。林中湿冷,恐怕不能久呆。可是,她已昏睡过去,该怎么弄醒她呢?。许巽将她放在地上,让她倚靠着树桩。

许巽见百米之内有个水坑,他用手绢沾湿水,走到女子身前,紧拧手绢,使得泥水全部溅到她的脸上。见她睫毛微颤,许巽看到了希望,他捡起地上的树枝,戳她的肩膀,“姑娘,姑娘,快醒醒!”

女子缓缓睁开眼睛,她伸手摸了摸脸,见手上沾了泥水,怒视着许巽,“放肆!你对我做了什么?”

许巽连忙摆手,“姑娘误会了,在下什么也没做。这里湿气重,蛇虫又多,还是先回去吧!”,他对李兄因抓了小姐的手而死之事记忆犹新。

“站起来”,女子下令道,“往后退。”

许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本能地起身往后退。

“再退!”,女子用眼神威胁他,“不许回头,再退!”

只听到“噗通”一声,许巽摔倒在水坑里。

“哈哈——”,女子笑地浑身颤动,仍不忘举袖遮面。

许巽坐在水坑里,心里闪过无数个“忍”字,他站起身来,甩了甩衣袖上的水,走到木桩前,又蹲下,“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女子挑眉笑道,“你想怎样,你能怎样?”她眼中尽是得意与不屑。

“在下会亲禀令尊大人,让他好生管教一番!”,许巽虽是在笑,但言语中已带锋芒。

女子又笑了几声,这次没有遮面。她打量着此人,轻飘飘地说了句,“恭候大人。”

许巽起身,不想再与她多言,负手站在木桩一侧,冷冷地问,“还不走吗?”

女子也觉得裙底湿重,风一吹,更觉寒冷。但她仍倔强道,“脚崴了,走不动。”

许巽叹了一口气,她此前像蝴蝶一样飞入林中,此番又说脚崴了,这简直是在刁难他!中书阁,为了中书阁不受责难,他压制着怒火,耐心地问她想怎么办。

“当然是背回去,难不成走吗?”,女子嗤笑道。

许巽紧握双拳,耐心道,“男女有别,恐怕于姑娘清名有毁!”,他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礼数廉耻的女子。

女子想了半刻,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无碍,本…我不在意!若你顾及名声,大不了我与你成婚,岂不名正言顺?”,她想捉弄此人一番,以消解山中无趣的时光。

许巽嘴角抽搐,他半蹲下身子,将她背起,讥讽道,“在下位卑,着实担不起姑娘厚爱!”,他算是知道了,若不顺着她的心意,她是不会走的。既然她如此厚颜,许巽也不顾忌什么男女之防了。只希望她不会反咬一口,污蔑他轻薄于人便好。

一路上,女子都在问话。一会儿问他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一会儿问他为何总跟着自己。

“姑娘多虑了,在下不想高攀,再说,我已有婚约”,许巽打消她的念头。

山中又起了薄雾,他不小心踩到树枝,脚底打滑,好在一手扶在了树木上,才不至于摔倒。可背上的人却一头撞到了树上,女子抚着额角,咬牙道,“放肆!你——”

“姑娘饶命,在下不是故意的”,许巽虽表歉意,但嘴角却在笑。

“许巽,你娶的是谁?”,女子好奇道。

“自然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这是在下的家事,没有义务向姑娘你禀告吧?”,走了一路,许巽有些吃力,他想节省些力气,遂不想与她多言。可面对她的诘难与嘲讽,又忍不住怼她。

女子察觉出他的挑衅,她伸手用浅红的蔻丹按住他的太阳穴,顺着脸颊往下滑,轻轻地,柔情地,最后抵在他的喉咙上。

许巽浑身一激灵,他刹住脚步,喉结上下滑动,“你——”

女子垂下纤手,命令道,“松开手。”

许巽闻言松开了手,低身将她放了下来。见她腿脚康健,轻松地走在身前,心里苦笑,自己确实被捉弄了。

穿过竹林,客院错落有致地排列在眼前。许巽刹住脚步,让女子先行。他站在远处,目送她走到院中。虽只是过了几个时辰,他恍惚觉得熬过了几年一般。

入夜,许巽伏在案前绘图。每日查勘后,他都会将地形绘出,以作参考。

“许侍郎,顾常侍要见您”,门外的小厮禀告道。

许巽搁下手中的笔,心想,这么晚了顾常侍有什么事?难道是他背女子的事传到常侍耳中了,也是,四周都是岗哨,什么事都瞒不住。

他想了一路,顾常侍对他本就不太满意,又因他祭天安排得不妥当而有所责难,恐怕他是要退亲了。

果不其然,顾常侍在案前等他,为他上了一杯冷茶。许巽放下茶杯,等候他发言。

“许公子,高升了?”,顾微冷笑道。

许巽听出了异样,但仍恭敬道,“大人笑话了。”伯父说顾氏乃豫章大族,祖训严格,为官清正,其子女亦颇有教养,若能娶顾氏女,于族于己都是极好的。

“何来笑话,这是陛下恩赐,老夫恭贺许大人了”,顾微举杯,一饮而尽。

许巽端起茶杯,将冷茶喝下肚。他猜不出顾常侍的心思,直接问道,“顾大人,深夜传话,有何指示?”

顾微不语,半晌过后,才说,他命人将许巽的八字送到占星台,法师说他的八字与顾小姐相冲,不适宜结亲。

“天意难违,还望许公子宽心”,顾微瘪嘴道。

许巽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下了,顾常侍果然要退亲。他该如何向伯父交待呢?

“天意”,许巽自语,他苦笑道,“既然如此,那小侄不便打扰了,顾常侍好生歇息!”。他愤然起身,大步离去。

顾微没有说话,也没有叫人送客。在许巽离开后,他松了一口气,好似摆脱了一个大麻烦似的。

夜间,许巽坐在床沿反复思量顾常侍的话,虽是寥寥数语,但伤人不浅。不登对就算了,何必拿八字说事。这天下间的女子何其之多,还差她顾小姐不成。

翌日,天色微白,树林里传来几声鸟叫。

顾喜收到城中传来的书信。他与大司工丞张耽一致认为,河汛之大,因先挖道引流,使得水位降低。届时,再搭桥通行。可是,眼前有两个难题。

一是河道东有峻岭,必于西处引流,但西侧有千亩良田,一旦放水,秧苗必毁。二是搭桥之事。石桥耗时,木桥不稳,该如何在短时间内搭建稳固的桥呢?

顾喜带着疑问找到了许巽。许巽翻阅了古籍,认为可以搭建绳桥。以绳系于两山之间,中间穿木板,简易又实用。若是考虑称重,则可以将绳子换成铁链。

至于西侧放水之计,许巽并不赞同。千亩良田是百余家的口粮,是几年的赋税,更是百姓的心血。一旦毁之,既害生民,又害陛下盛名。

顾喜认为,引流放水虽是下策,但可使过高的水位立刻下降,这样才有机会搭绳桥。否则,士兵、巧匠于河上做工,无异于送死。

“粮食没了可以再种,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顾喜叹道。

许巽沉默半刻,他看了看窗外的绿树,“既然如此,西处人家的赋税当减免,如若难以生存,朝廷定然不能袖手旁观。他们的牺牲,必要有人弥补。”

“这是自然,陛下仁心爱民,自会慷慨馈赠!”,顾喜笃言。

二人正商讨引流搭桥之事,突然有人来传唤。传唤的人是陛下身侧的马内侍。顾喜急匆匆地随内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他又气冲冲地回来了。

原来是陛下要打猎,公主要吃蘑菇。

司马炽久居宫中,深觉烦闷,因祭天之故困于山中,他自不想拘于客院。于是,他让顾喜安排游猎。顾喜以山中危险、准备不善作为托词,婉拒陛下,没成想他让顾喜搁置手中事物,专心安排游猎。

圣意不可违。顾喜无奈地接了这份差事。他刚出门,又逢公主遣人来,说元安公主思念山中野菌,要些人手去山上采蘑菇。

“要人不找王中军,反倒为难起中书阁”,顾喜窝了一肚子气,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许巽劝道,“中军大人奉命护驾,不能随意调动,眼下就属中书阁带的人多,公主自然不会放过。”

“游猎,哼!”,顾喜冷哼一声,兀自倒了一杯茶,仰头喝尽。

“顾中令”,许巽轻唤了一声,“慎言”。在他眼中,顾中令向来是个稳重耿直的忠臣,怎么冲动起来了?

顾喜叹了一声气,他放下茶杯,思虑片刻,最终决定“忤逆”。引汛搭桥是重任,更是中书阁的责任。至于游猎、采蘑菇,则可敷衍了事。于是,他将引汛搭桥之任交给许巽去办,自己则陪着陛下、公主周旋。

“灵台贤侄,此事非你莫属,一旦完工顺利回城,老夫必定力举你!”,顾喜起身朝许巽走去。

许巽心生犹疑,此事涉及众人去留,非同小可,他不知自己能否顺利完成。

“贤侄,你是老夫从政以来最为赏佩之人,这里…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顾喜说道“这里”二字时,展开双臂,环视宇内。

“多谢顾中令赞誉,灵台受之有愧!”,许巽起身作揖,“工事艰难,愿意一试!”

今日过后,顾喜看他的眼神又变了,他恨不得住在许巽屋里,与他彻夜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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