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拜府17(2 / 2)

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愿意,同意,可以,不离不弃!

丝丝勇敢地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嘴边,等他说出那句话!

“你——“

“许许公子,门外有客——“,一小厮急急忙忙的跑来,他双手奉上一名帖。

许巽将手中的空杯递予小厮,接过名帖,上面印着“公府行相郎中令“的红章。接着,一个中年人在小厮的带领下,进了院内。

中年人身穿灰青缎袍,腰挂纹玉,如果不是头上束发锦带,到让人误以为他是哪位官爷。

“见过许侍郎“,中年人作揖道。

“不敢,闫伯此来何事?“,许巽扶起他。闫伯虽是顾中令府上的管事,但依晋律,三品官员的管事亦有官阶,其俸禄等于偏远郡县的长使。

中年人笑道,“自然是好事,顾中令恐他人怠慢,特遣老奴来问。“他看了一眼石桌上的酒器,沉吟道,“许侍郎八字是多少,可愿送府中一观?“

许巽疑惑地看向他,“这是何意?“,他的户籍八字皆记录在案,此番是查他?

“老奴也就直言了,顾中令欲与你做亲,恭喜许侍郎!“,中年人拱手相贺,两眼含笑。

“顾中令,与我做亲?“,许巽感到诧异。上月他刚被退亲,现在有人做亲,真是让他不知所措。

“啪——“,酒壶从丝丝手中掉落,她连忙捡起碎片,手忙脚乱的被瓷片扎伤了手。

许巽招手,让小厮去捡。丝丝见状,惊慌失措地跑开了。

许巽不知道该怎么办。之前与顾家小姐定亲,是许伯父的意思。现在,他见识到众人的攀附与离弃,不禁感到心寒。

正当他犹疑之际,一小厮跑掉了靴子,他来不及穿鞋,连忙作揖道,“敬王府来人了!“

许巽看了闫管事一眼,闫管事点头。

“在何处?“,许巽问。

“前厅等候“,小厮答道。他月前做了许府家仆,平日做些洒扫庭除、看门传信的活,以为这辈子与富贵无缘了,没成想,今日遇到的都是大官,连敬王的人都来了!他可不得和同行吹嘘一番,省的他们瞧不起自己。

许巽快步上前,见一个玄袍男子站在阶前,他正盯着廊间的巫山。二人身形相似,都是精干的习武之人。只是,一个穿着体面规整,一个衣衫打结,不修边幅。

“许侍郎“,玄袍男子见到许巽后,将一名帖奉上。

许巽见名帖上没有字,只有一个“敬王之印“的暗红色章。

“敬王殿下有何吩咐?“,许巽合上名帖,恭敬地问道。

“殿下要去溧县,问许侍郎可愿同行?“,玄袍男子只是传话,言语之间不夹杂一丝情绪。

许巽没有思考,他拱手道,“愿随君往。“

玄袍男子点点头,握着腰间的剑,临走时瞥廊间一眼。在他走后,巫山跳了出来,对许巽说,“许公子,此人不善。“

“初次见面,如何知其不善“,许巽没有放在心上,他看着手中名帖,心里一阵翻涌。他应该将此事告知伯父,问问伯父的意见。

“他的剑杀气重“,巫山揣测道,“应该杀了不少人,且是暗杀。“

许巽笑着摇摇头,他临走前让巫山好生休养,不要乱想。

许伯得知此事后大为高兴,他拍了拍许巽的肩臂,赞赏道,“门楣之幸“。这四个字对许巽来说十分重要。在建康城中,他认识到才学不如门第,求职之难,难于青天。

对于辅政司一事,许巽有些不解。问了伯父才知道,辅政司设立于晋初,废于八王之乱,那一年他祖上遭遇离乱,被迫迁往梁州。

翌日,许巽的八字由管事送到了顾府。那日之后,许巽意识到随着家业的扩充,人员也需要变动一番。他一向不过问家事,全权交于丝丝处理,但他发现府中的人遇事慌乱,易落人口实。

于是,他让柳老,也就是丝丝的父亲做管事,总理外府之务。至于府内之事,仍是交由丝丝。那两个看门打杂的小厮,一个叫大庄,一个叫小虫,皆是由柳老推荐的。

许巽思量片刻,见他二人还算忠实,给他们换了个名字,身胖的叫瀚海,矮瘦的叫小蠹。院内的一名女婢由丝丝派遣,他不过问。除了这些人外,又请了位厨妇来帮衬。

里里外外都是要花银钱的。许巽翻阅着账簿,感到一丝无奈。看来,小家变大家着实不易。

柳老是有私心的。他原以为自己能当岳丈,谁知落得个管事。再过几月,府里又添了个夫人,这让他有说不出的难过。见事情无法挽回,他劝女儿放下心思,赶紧在城里寻个人家吧?但丝丝倔强,说什么非他不嫁。

无可奈何,他只好铤而走险。用管事的权利暗自更改了许巽的八字。这是他能为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倘若事情败露,他是没有脸再住这了。

等了几日,顾府传来消息,说八字相和,择日成亲。柳老感到诧异,他将许巽的八字改成天煞,相配之人世间罕见,怎么恰好相称呢?

几番打听之下,二人八字送到了观星台,确实相称地很。柳老不禁暗悔,真是无心插柳。

暮春时节,街道上柳絮纷飞,白絮飞到枝头,飞过墙院,落在人的衣裙上。女子拿着绢扇接住零星飘落的白絮,一团,两团,落在绣着云鹤的绢扇上。

“呼——“,团扇上的柳絮被吹散了,像云鹤的羽毛一样。

朱氏坐在亭中,见女儿玩得开心,自己也感到欣慰。一想起养了十六年女儿要离开自己,她感到心如刀绞。她在心里暗自发誓,倘若那姓许的怠慢了女儿,她一定掀翻了许家。

这时,一个婢女走来,在朱氏耳畔说了几句话。朱氏招手,让人将小姐请来。她亲自为女儿整理妆发,拉着她的手走过游廊,登上楼阁,凭栏而望。

春风吹拂着鬓边的秀发,顾雁宁站在楼阁中,不明所以地望着母亲。

“阿母,哪里有纸鸢了?“,她半身临着栏杆,见澄净的天空中飘着几片白云。

“小心点“,朱氏走向前去,拦袖指着西侧的游廊,“你看。“

顾雁宁顺着母亲的手看去,两个人影在廊间穿梭,忽明忽暗。细看,那个穿着银灰衣袍,带着黑玉冠的,不正是父亲吗,那么他身侧的年轻人是谁?

浅竹色衣袍,身正而束发,沉碧玉簪带在冠上,气质温雅。顾雁宁的目光随他而动,一步,两步,他在和父亲谈些什么?父亲一会儿拍着他的肩膀,一会仰头大笑。

一丛绿竹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跑到东栏去,又看到了他们。这次,她看清楚他的脸。他明明没有开口,但眼睛好像会说话,亮晶晶的。

不知父亲说了什么,他眉头紧蹙,露出悲悯的神色,似有解不开的结。顾雁宁也跟着难过起来。

朱氏见女儿的神情,心里明白几分了。她见那许巽确实是一表人才,门第虽不高,但看着倒是舒服,若真是升了官职,也不失为俊才。

“雁宁,你喜欢他吗?“,朱氏明知故问。当初她母亲也是这样问的,指着屏风前的顾喜,两眼含笑。

顾雁宁心里一惊,她举起袖子挡住了脸,躲在柱子后面。

朱氏眼里漾起笑意,但随即冷静下来,恐吓道,“他姓许,是梁州的寒门,如今在你父亲手下做事,是个五品侍郎。“她觉得这些事有必要和女儿说明白。

顾雁宁只听进去一个“许“字,这个字落在了心底,她念着、看着。

游廊中。

顾喜向许巽交代了去溧县的事宜。如溧县的县丞姓戴,世代居于南郡,职位虽不高,但根系强大,不可硬碰。敬王是皇后养大的,却不是嫡子,所以立太子一事久久不能决断。

“多谢顾中令,中令之恩,重于泰山“,许巽朝他作揖道。敬王之召唤,今日之私话,顾大人所为都让许巽感到无以为报。

“不必多礼,祭天一事,你本有机会请功,但天不遂人愿,如今溧县一事,不可怠慢,这将是你入朝的好机会!“,顾喜掏心窝子说。

许巽点头,“小侄明白。”溧县一事他已在做准备,上次祭天礼,他结识了工丞司的几位同僚,溧县一事,也还需他们相助。

“该改口了,哈哈——“,顾喜仰头笑道。

许巽感到窘迫,他还不适应这个新身份,毕竟有前车之鉴,万一顾小姐瞧不上自己,退婚之事又起。

夕阳西下,在屋脊上洒下最后的余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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