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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清秀高瘦的年轻男孩, 今年才刚满二十岁, 脖颈极其干净细长, 仰头时露出脆弱的喉结, 仿佛在等着头顶掉下一把闸刀, 任其宰割。

风裹挟着腥气扑鼻而来, 光鲜的和萎靡的、好的和坏的, 都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楼底下人们张望着,有惊悚冒汗的、也有兴奋喊快跳的, 不过都离他很远了,随着风轻轻的飘走了。

今天是个媒体见面会,老调重谈,按头道歉,他道了很久、很久的歉,说了无数个对不起,已经有些厌了。

他助理似乎找着别家公司的新工作, 要跳槽,今天就没给他带稿子。

媒体问什么他都不知道,语言是武器,也是盾牌,他被人拿着这把刀对着,自己却失去了盾牌。

他从桌子后边绕了出来,看着下边刺眼的闪光灯,终于说了一句真话:“我没做,没什么可对不起的,你们信吗?”

所有人、从媒体到公司工作人员,都惊了。

闪光灯闪的更厉害了,人们眼底的兴奋光彩连成了一整片,像道网似的,密密麻麻的从天而降,把他网了进去。

他沉默良久,似乎想不出别的办法,让自己挣脱出来。

所以他抛下了一句“那就算了”,转身退场了。

他这是瞎胡闹、不懂事、年纪小不会说话,既成熟又懂事还能抗压的工作人员们忙安抚媒体、危机公关、处理现场的乱子,一个个焦头烂额。

也就没人注意到,他悄悄的、一步一步的,走进了狭窄、昏暗的楼梯里,从而往这个大楼里最明亮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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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楚楚几人从大楼里推门出去,映入眼帘的是乱七八糟的媒体,不停赶来的车辆,呜咽成一片的‘粉丝’,黑色‘应援牌’被扔到地上,来去匆匆的行人在上头烙下脚印,上面的红色骷髅头原本就油漆未干,现下被踩糊了,整个成了一坨没有边际的红色涂鸦,在阳光下头格外的诡异。

当然了,来往的人匆匆一瞥,也不可能看出它原本的真相,所以也就没人捕捉到那种诡异的惊悚感。

更何况,这儿人这么多,有什么好怕的。人多,不就是力量吗?

人们往上看,只能模糊的看见年轻人坐在天台栏杆上,腿一晃一晃的,他仰着头望天,分辨不出神情。

亨通公司一众人都呆住了,大家都是同行,该听说的都听说了,知道今天开元开新闻会,明泉道歉,一半的时候和媒体争了起来,一气之下走了。

但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就上天台了。

他们公司没人盯着的吗?

陈特助抓住一个熟识的朋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开新闻会吗,怎么就上天台了?”

这人跳下来就是他们所有人上班的必经之路,以后上下班都想起来,有过一个人在这摔得稀巴烂,谁能接受啊。

那朋友也头大,衣服全汗湿的,“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就上去了……”

“报警了吗?”封楚楚忙问。

“应……应该已经有人报了,”那人茫然道。

什么叫应该有人报了,万一每个人都这么想呢?

几个人也都赶紧拿出手机按110,一人报一个不嫌多。

飞快讲完情况,封楚楚抬头一看,魏沉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对面去了。

她赶紧把手机塞回包里,摄影机随手扔给身边人,追了过去。

“魏沉刀,你等等我!”她在后边喊。

魏沉刀脚步一顿,回头看见她,“我自己去,你别……”

说话空隙封楚楚已经跑到他身边了,眉一挑,“什么?”

算了,没什么。

魏沉刀拉过她,拨开层层叠叠看热闹的人群,进了大楼里。

里面一团乱麻,电梯一直在不同楼层停停走走,看样子是一颗石头扔进了鸟窝里,把各个楼层各个公司的人都炸飞出来了,都要挑个合适的树枝观摩。

二人直接爬了楼梯,二十几层楼,一气儿蹿了上去,没谁喊停喊等,一前一后的上去,也不用谁拉拽谁,偶尔魏沉刀在下边会托她一把,不等说什么又见她两步跳了上去。

到了天台口,大铁门紧紧的拴着,七八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来回回的跳,急得要死,拼命拍门,就是没人开。

魏沉刀见状,喊了句“让让”,而后蓄力跑、飞起一脚,轰隆一声——铁门上头凹进去一块儿,门缝却没见敞开。

旁人本是提起了颗心,期望着,看见这样子,只能失望的叹气,比手画脚的解释说:“里边是三横杆的那种铁栓,大楼物业新装的,原来就是想用来防这些上天台的,结果装反了,锁给装外边了,弄不开的。”

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物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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