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鱼和飞鸟88（2 / 2）

　　幻觉吗？

　　自己已经病到会产生幻觉的程度了吗？

　　身子又湿透了，戴岚一低头，发现自己的右手牢牢地攥着宋意的手指，而自己的左手手腕上布满了浅粉色的指甲划痕。

　　戴岚吓得赶紧松开了手，怀着敌意扫视了一圈周遭的环境，第一次对再熟悉不过的卧室产生了陌生的恐惧感。

　　戴岚惊慌失措地抬头看向宋意，不可置信地问他：“我刚刚做什么了？”

　　宋意没回答问题，他伸出手，放到了戴岚脸侧，用拇指指腹轻轻地抚过戴岚的眼角，把那颗快要落下来的眼泪给拭了去。

　　“岚哥。”宋意看向戴岚的目光，让戴岚觉得他在看着一只弥留之际的猛兽，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怜与惋惜。

　　他是在心疼我？还是在可怜我呢？

　　戴岚想不明白，头疼地把宋意的右手拽到嘴边亲了一下。

　　“岚哥，你给我一句实话，你最近是不是偷偷减药了？”

　　闻言，戴岚拽着宋意的手情不自禁地开始颤抖，他心虚地抬头看了宋意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吃药实在是太痛苦的一件事了，戴岚每次把药倒在手上，仿佛都能听见它们在说：“你有病，你是个病人，你有病，你是个病人……”

　　而那些声音，明明只是在描述客观事实，并没有任何恶意，可它们却比黄连还要苦上数倍。无形的苦悄无声息地覆盖在了药片和胶囊上，顺着嘴直接苦到了心里去。

　　恋爱是甜的，但是抑郁症是苦的，这两者最初明明泾渭分明，而现在却变得水乳交融。

　　戴岚迫切地想让自己的病好得快一些，以至于状况稍有好转就妄想停药，他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能够像挺过感冒发烧一样，硬生生地把抑郁症给熬过去，却没想到会被戒断症状反噬得这么严重。

　　戴岚心里乱乱的，觉得自己特别不懂事，特别对不起宋意。他一害怕，身子就忍不住开始抖。

　　宋意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把戴岚抱在怀里，轻轻拍了两下他的后背，哄着他说：“没事没事，不想吃咱就不吃了，别害怕，别怕。”

　　戴岚迟钝了两秒，把下巴搭在了宋意的肩上。他急切地想要说点什么，可每次话一到嘴边上，牙齿就开始颤栗，上下牙不受控制地进行着重复性的小幅度抖动，发出“咯哒”、“咯哒”的清脆声响。他沉默了半晌，最后也只含糊不清地问出一句：“你不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宋意答得很干脆，“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不想吃药。这事怪我，天天跟你待在一起都没看出来。”

　　宋意侧过脸亲了亲戴岚的脖颈，哄着他说：“但是岚哥，下回这样的事，能提前和我说一声吗？不带你这样的，今天白天还和别人说我是你男朋友，结果什么事都瞒着我。”

　　“对不起……”戴岚吸了吸鼻子，像是闯了祸的小孩子，消沉又委屈地开始承认错误，“你别生我气。”

　　“我没生气，你别紧张。”宋意揉了揉戴岚的头发，“岚哥，我们商量件事好不好？药不是不可以减，但你得按照我给你定的量慢慢减着吃，不能一下子就断了，咱再吃几周就不吃了。可以吗？几周而已，一转眼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