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封建7(2 / 2)

娃娃体内的姜姚有些不习惯。从小到大,父亲从未抱过她一次,此前两场直播的两位父亲也并不怎么关心女儿,从来没有和女儿玩闹过。唯独这个父亲,让她感受到了一点亲情。

“乖娃娃。”父亲抓了抓她的小脚踝,又看向扶住墙根,挣扎着站起来的母亲,“我就说吧,你给孩子起娲娲这么大的名字,她容易受不起。我改的‘娃娃’多好,这么漂亮乖巧的小姑娘上哪找去,长大了肯定能嫁给好婆家,让我们全家都发达起来。”

【听闻此言,姜姚冷笑一声:“原来,他对女儿之所以如此疼爱,是觉得女儿能给他牟利,是他的‘招商银行’。”

女娲平和道:“因利生爱也是人之常情,天然忘我的亲情终归少见,在父亲身上,更为罕见。不过,殊途同归,只要娃娃能够得到切切实实的爱,这爱因何而起,又有何妨呢。”】

娃娃每日在母亲的照料、父亲的宠爱之中快乐地生活。她以为,这样快乐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四岁的一天,母亲拿来了一块长长的浸满了药水的布。

“这是什么?”娃娃好奇地问道。

母亲没有回答,僵硬地笑了笑:“要给娃娃洗脚丫咯。”

“好!”娃娃高兴地挥起双臂。

母亲牵着娃娃,扶她坐在小凳子上,脱下她的小袜子,将她的脚放在一只小木桶里。

温热的水泡着很是舒服,娃娃摆动着身子,两脚在水中不停晃荡,脚趾欢快地屈起又伸平。

母亲将娃娃的两只小胖脚抬起来,仔细擦干了每一滴水珠,又抹上了许多娃娃像是面粉一样的粉末。

一滴不知来自何处的水落入了木桶中,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娃娃抬起头来,四处寻找这滴水来自何方,却只见母亲头顶的发髻。

“娘……”

刚说出一个字,一阵剧痛自娃娃脚上传来。她低头一看,母亲双手死死握着她稚嫩的脚趾,狠狠地将它们向下掰,与脚心掰到了一起。

“啊啊啊————”娃娃的惨叫声响彻了院落,与院外男孩们嬉笑跑跳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

“娘,不要,不要啊!!”

娃娃的哭喊没有让母亲手软半分,她迅速将一旁的裹脚布缠在了娃娃双足上,死死裹住被掰断重叠的断足。

娃娃痛得本能去掰母亲的手,可她一个孩童,力气如何能与大人抗衡。母亲平常总是牵着她的柔软的双手,此刻却如同两只铁钳一般,死死地拽紧绳头,在娃娃的断足上打死结。

娃娃自重重泪幕中,望见母亲的脸因发狠用力而狰狞扭曲成了世间最为恐怖之物。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上一刻还是爱她的母亲,为什么这一刻会变成这样狠厉的恶魔。

一定是她做错了什么,才惹得母亲如此生气。

一定是。

她哭着求饶:“娘,娃娃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母亲一言不发地将裹脚布缠紧,将娃娃抱起,放在了床上。

娃娃立即伸手,要解裹脚布,母亲却是紧紧抓住她的双手,不让她碰到自己的脚。

娃娃生生受着这要让人发疯的疼痛,耳边似乎响起了骨头一分一寸断裂的声音。

“为什么,娘,为什么?”

这一句问话,娃娃不眠不休地重复了一整夜。只在她痛昏过去的那一刻,得到了母亲的一句回应:“我都是为了你好。”

【同步忍受痛苦的姜姚攥紧了拳头,将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之中。

“母亲的脚,就是这样形成的吗?”女娲如死水一般的声音响起。

“是。”姜姚无力地答道。

“为何?”

“最初,是有人说女人脚小好看。很快,缠成小脚的女子受到男性追捧。发展到最后,不缠足的女性根本嫁不出去。”

女娲眉头紧锁:“嫁不出去便嫁不出去,何苦要如此伤害自己?”

姜姚摇了摇头:“这时,女性所受压迫达到了顶峰。她们无法独立工作,只能依附于男性,未嫁从父,出嫁从夫。没有一户人家会允许自己女儿不嫁人。”

“可是,难道没有人考虑过,自己女儿的脚被缠成这样,嫁出去之后,若是被丈夫抛弃,或者遭遇灾难,她们也只是死。”

“这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有句俗语,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父母与女儿的缘分,仅止于出嫁之时。”

女娲愣住了:“父系社会对于女性的压迫竟然如此严密,织成了一个无微不至的罗网,让女性无处可脱。”】

一连七天,裹脚布都紧紧缠在娃娃脚上,只有片刻的时间能解下来。可这片刻的喘息时间,却无一不是用来为下一次的裹紧助力。一次又一次,娃娃脚上的布越缠越紧,越勒越痛。

【女娲与姜姚同步感受着娃娃的痛苦。

“好痛。”姜姚起初还能够忍痛做出评价,可随着疼痛的一次次加剧,她所有的精力都被忍受疼痛而夺走,再也分不出一点余力去旁观。

“我知道,我也很痛。”女娲的声音也因疼痛而变得有些不稳,“可是,娃娃比我们更痛,她甚至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倾诉。”

姜姚感受着娃娃胸中撕裂的绝望:“是啊,我们只不过是一时旁观体验,可这些疼痛,娃娃是在用一生承受。”】

此时,娃娃与她体内的女娲和姜姚都以为,用布缠足,便是她们要受的最大的苦。却没想到,这是她从今往后最轻松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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