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鬼疫17(2 / 2)

女人从一旁拿起了琵琶放在腿上,她的声音凄婉哀伤,轻盈中又有些沙哑,“望处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

穆白没再犹豫,走了进去,坐在长木桌前的小凳上,“姐姐,你为什么哭呢?”

女人停止了拨弦,眼中的凄苦又多了几分。她的手中换了一副曲调,边弹边唱边说。原来她的名字是燕喜,无父无母四处流浪。十三岁那年被弹琵琶的师父收留,在他家学了十年琵琶。师父带着她去过豪绅府邸、官府宴席,见过了人世繁华。二十三岁那年,在师父的请求下,嫁给了比她小五岁,患有肺病的师父的儿子韦安。又是一年,她的丈夫病重离去。她在茶馆表演时,遇到了青年章林。章林出生琵琶制造世家,他们有许多共同语言。原本他们已经两情相悦,如今相别又是十二年。

“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姐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定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卞庄和甄灵巧也坐了进来。卞庄为自己剥了一个桔子,味道甘甜,带着微酸,相当可口。他忍不住又剥了一个。

“小弟弟。我美吗?”燕喜莹莹目光瞧着卞庄,尖翘的脸蛋妩媚至极。

“好美。姐姐,你好美。”卞庄看着她,还没有咀嚼的桔瓣直接咽了下去。

“他难道就不能为了我,不婚不娶吗。”

“姐姐,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呢?”甄灵巧一直正襟危坐,她必须弄清楚这个问题。

燕喜面色一变,“我也不瞒你们。”一条长长的白色蛇尾扭动在一旁。靠得最近的卞庄见到桌旁突然出现的蛇尾,大惊失色,大喊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哇,妖怪!”

燕喜的尾巴扭了扭,收了回去。“在我和章公子私定终生时,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巫,非要夺我性命。与她拼斗之时,没有注意,引起了大水,大水冲进了君山城,害了许多性命。我也因此被关在了这塔中。”她随即以楚楚可怜的神情望向他们,说,“我有一事相求。既然你们能够到达此处,可否章公子来此处见我。”

穆白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绝对会被发现的。”

燕喜颇为委屈,又说,“那能否帮我去看看他近况如何,问问他是否依然顾念我。”

“行,没问题。”穆白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

“啊,还要来这吗。”卞庄被那尾巴弄得依旧心慌,听到穆白的答复,低声念着。

燕喜巧笑吟吟,起身送客。“等你们的好消息。好孩子们。”

穆白回过头,燕喜依旧倚着门廊,轻笑着向他点头,半提起一只手,轻轻向他挥了挥手。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妖。他想,妖和人果然就是不一样,在这样幽暗寂寞的环境中,她嬉笑哀怨,自得其间,让人称奇。不过,她是那样迷人,他想。

第二天一早,穆白三人在朱雀院门口集合。他们需要先去找负责朱雀院的刘老师打报告,才能够离开学校。

“你怎么也来了。”卞庄问。

“不来看着你们,谁知道你们又要惹出什么事来。”甄灵巧换上了便装,即使她故意皱眉,也能看出她非常期待去君山玩。

又是那股又辛又苦的气味,即使是在周末,刘老师没有停止他的草药实验。药锅正在煎着药汤,木精站在一把特制的小梯子上,抓着一根比他大上许多的汤勺不断搅拌,随后将手伸进药锅,沾了些药汤尝了一口,“好苦。”刘老师在桌边奋笔疾书,完全没有注意到穆白他们的到来。

穆白敲了下门,“刘老师。”

刘问川抬起了头,也许是低头太久,一时间头有些晕,他揉了下太阳穴,问他们有什么事。

“我们准备去君山城了玩。”

“有家里人来接吗?”

他们摇了摇头。

“那不行。”

“我和沈老师说了,他会带我们去城里。”

听到沈老师,刘问川露出古怪、纠结的表情,显然他心中怀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他过来了吗?”

“他马上就到。”

有人推开了半掩着的门,然而却不是沈林。华成毅满脸不满地走进了草药研究室,身后沈林带着笑,也有几分无奈地走进门来。他们俩在过道遇见,华成毅原本想要讥讽沈林又在这无所事事,竟听到了他要带穆白他们去君山的事。

“绝对不能让沈林带他们去城里。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把他们拐到高阳教里去。穆白可是今年绝好的苗子。”华成毅虽然被穆白坐到了身下,但他仍毫不掩饰对穆白的喜爱。

虽说刘问川也不太信任沈林,但毕竟现在他们一已经是一个学校的同事,于是他试图去劝解华成毅,“他已经离开了高阳教了。”

“他沈林,他们苏木沈家是什么样的,你忘了吗?他们可是和东北域外的野人勾结,想要引狼入室。他被校长收留,却背恩弃义,去投靠了高阳教。高阳教现在跑去勾结西北域外的野人,他这人有多可疑,不用多说吧。我必须保护我的学生,我不同意他带学生出去。”

沈林在一旁只能尴尬地笑,不安地摸着自己的胡子。他也无从反驳,华成毅所说都是事实,父亲当年的确找到了域外的楚夫特科人,想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先武元鸿一步攻下大宁,获得实力与武元鸿抗衡。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那些事于他而言,他漠不关心,却又不得不牵涉其中。就像他为什么加入了高阳教,一切都像未醒的梦一样。

“还是一如既往的难闻呀,刘老师。”校长葛均神色从容地走进了房间。

“校长。”几位老师向葛均点头示意。

“我觉得沈老师带学生们出去玩玩没什么问题,他找了出去奔波这么久,也可以一起休息休息。出了什么事,责任我来担。华老师,如何?”

“既然校长这样说,我没有意见。”华成毅掩饰起自己的愤懑,面无表情地说。

沈林一直带着他的轻笑,至始至终。直到带着他们三人登上渡船,一直一言不发。

穆白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心情。这天的天气晴朗,船头有微风吹过。这次他们坐的大船,村里的商人农夫早已乘更早的班次进程,这时间,船上只有他们四人。船夫见坐船的人寡言少语,自娱自乐地唱起了歌谣。卞庄和甄灵巧因为清晨的困意,靠着玻璃窗睡着了。穆白走上船头,问站在船头看着湖景的沈老师,“沈老师,华老师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沈老师依然是那样的笑着。

“但我觉得沈老师是个好人。”

“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个好人。”沈林从没想过要做好人,他只想去追寻内心难以琢磨的想法。

登上岸边码头,沈林问他们,“你们需要我陪着吗?”

穆白立刻摇摇头。

“我让你们随意去跑,你们可要完整地来见我。”沈林开玩笑说。

“少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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