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奴(1 / 2)

耀星棋布的辽袤夜空中,悬着一轮圆润似珠的幽绝霜月。它散发出的月光浓稠而皓洁,像一颗沛然莫御的深邃夜明珠,坚韧而婵婉的在浪潮迭涌的大海上蔓延开来。

一座海岛广袤巍峨,像一尊沉睡经久的古老蛮兽,散发出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息,静静地蛰伏于海面之上,岿然而威严。

霄晖如瀑,圣净绵柔,将海岛上错落有致的血色狰狞宫殿,与一大片外表邪异的深紫色雕兽阁楼,尽数照耀在内。血色的辉煌宫殿诡谲而充满了邪恶的氛围,银辉倾洒在不知由何种珍贵材料制成的殷红殿壁上,折射出令人忍不住作呕的厉怖血光。

这片充斥着邪恶与诡异的狰狞宫殿群,是方圆百里海域中,赫赫有名的邪道势力——血逍宫。

此刻在血逍宫的地底深处,这里暗不见光,晦色森然,存在着一处充斥着刺鼻血腥味的阴暗牢狱。无数凄惨的哀嚎声此刻正在这里不止地响起,透露出一股撕心裂肺,令人毛骨悚然。

“啪!啪!啪!”

“……”

一处萎草丛生、蛛网蔓延的破旧牢房内,这里潮湿而腐朽,一道道宛若鞭子抽打在肉体上的激越响声,正在不断地响起与回荡。

并且伴随有一道道饱含着狠厉与恶毒的声音从其中清晰地传出,在逼仄的牢狱通道内回荡不绝,与其余牢房内传出的凄烈惨叫相互辉映,光是闻之厉声,便感受到一股惊寒诞生在心中。

“小子,不要怪本狱卒下手狠辣无情,每一个被抓入我血逍宫的血奴,都将要受尽无边残酷的折磨,才能够被带出去,散发给那些弟子!”

“这是我血逍宫自建立之初,便立下的宫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彻彻底底地臣服在血逍宫的威压之下,不敢存在逃跑与忤逆之心!”

一位身着绛色长袍的青年,容貌阴鸷,眼神凶狠,薄唇此时一张一阖,生着一副刻薄之相,予人一种不易接触的感受。

他此刻正在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长鞭,一遍又一遍,绵延不绝,似不会轻易停息般地,抽在离身四尺之前,一个被绳子牢牢捆绑在木桩上的少年身上。

初是褐色的粗大直立木桩,经过殷红的鲜血长久地浸泡,变得颜色更为深邃与沉淀,寥寥平添了几分渗人的惊悚感与森然气息。

被绑在上面的那个少年,此刻衣衫褴褛、破损不堪,几尽不可蔽体。无数狰狞、可怖的骇人伤口没有任何遮蔽物的掩盖,此刻显露无疑,令人不寒而栗。

并且此刻浑身鲜血淋漓,殷红而浓郁的血液淅淅沥沥,似雨滴坠落般,止不住地“滴滴答答”砸在地上,溅起无数血滴翩跹,并且相互在空中短暂地融汇,绵延成一片血雾,凄惨之中,竟有一种妖冶凄哀的韵味在从中流转蔓延。

他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此刻已经缀染上大片沉淀已久的斑驳血迹与存在多时的脏乱污秽,凌乱地纷纷散开,尽显落魄之情。如一面脏乱的喋血黑纱,遮盖了面容。只能堪堪看见里面一双狭长的眼眸,此刻血丝弥漫,正在不断地吐露着凶狠的厉芒,仿佛一只随时会扑上来的凶戾蛮兽!

少年躯体上存在已久的旧伤还未完全褪去,数道初生的新伤便再度一遍又一遍地赫然于上。犹如春季初诞时,大地上覆盖的皑雪融化,初生的苔藓涂抹得到处都是。

但是,任凭那鞭子在血袍青年的驾驭下,无情地抽打在他的身上,粗暴并且蛮不讲理地豁开一道又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骇然伤口,他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过任何一声痛苦的惨叫,或是凄厉的哀嚎……

只是他的身躯绷得非常非常紧,犹如一张被拉满了弓的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微微颤栗。每受到一次鞭子的剧烈抽打,全身都会陡然地颤动一下,但却仍旧没有发出丝毫的求饶之声。

一双被捆绑在后、牢牢束缚住的手,在此时也因为忍耐身体上所承受的痛苦,而紧握成拳。力度之大,甚至指尖都早已泛白,致使多日未剔的手指甲,也深深嵌入掌心之中,有鲜血顺着手指藕断丝连般地落下。

无数密集汗水与艳丽鲜血攀附覆盖的脖颈处,更是此刻存在有数道或粗或细的大小不一的青筋狰狞而可怖地崩起,似不安般地在剧烈抖动。

“小子,说实话,你是我见过最硬气……也最皮厚的血奴了!”此时,似是稍感疲累,血袍青年放下了手中血迹斑斑的粗麻长鞭,暂时停止了抽打。继而抬手抹去了额头上渗出的密集细汗之后,微微有些喘气与急促地说道。

此刻,这处牢房内浓郁而厚重的血腥味直冲顶端,覆盖四方。一种腐朽恶臭的气味裹挟着一股浓郁厚重的阴寒,也在其中随之流转蔓延,混合而成的一种气味,简直令人闻之便要作呕。

但是这血袍青年好似司空见惯一般,对此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的异样。反而此刻神情显得有些享受与陶醉,矍铄的目中时不时地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暗红血芒,妖冶而邪异。

感受到身上不再传来那些激昂而又深切的疼痛,姬霄牢牢紧攥着的拳头慢慢松开,绷紧如满弓的身躯也缓缓松弛,紧咬的牙关也开始渐渐放松,整个人如从无尽炼狱中脱离而出,享受着难得的解脱时刻。

他微微抬起了头,那双狭长的眼眸中,凶狠的厉芒此刻渐渐如同退潮的海水般开始褪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切的恨意与血色。

他惨白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心中积压已久的浓郁愤恨最终化作几个沙哑无比的字词,艰难勉强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如果……你不杀了我,那总有一天,我会逃出去!并且……将你千刀万剐!”

赤红似血的眼眸,此刻透露出一股凶残的狠戾,更有一抹好似不可摧毁般的坚毅深埋于眼底深处。

“小子,来到了血逍宫,你还想要逃?这方圆数十里之内,皆是我血逍宫的地盘,雄踞于无垠大海,你想要逃出去,只不过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罢了!”

“而且你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就算是我有那个心,我也不敢去冒犯血逍宫的宫规,所以我只会无休止地折磨你,让你知晓我血逍宫的厉害,与我血逍宫的手段!”

“不过我想以你这段时间之内表现出来的毅力与皮厚程度……你或许有那么一丝的机会可以通过之后的血妖之炼,成为一名真正的血奴,就此留下一条贱命……”

“不过至于想要杀我……哼哼,你现在只是一个连法海都未曾开辟的凡人蝼蚁之躯,妄图将我千刀万剐,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罢了!”血袍青年的嘴角此刻掀起一丝残忍戏谑的笑容,目中表露出一抹深深的不屑,阴恻恻地森然开口道。

字词言语间,充满了对姬霄的不自量力与犀利嘲讽。

话语落地,他正想再度舞起长鞭,狞笑着向身前的姬霄重重挥去时,这方牢房外,忽然响起一阵沉重稳健的脚步声。并且向着这里渐行渐进,声势愈加壮大,让他眼神微微一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听这动静,看来是血奴殿的那些家伙来了。皮厚又狂妄自大的小子……你的这段苦日子,也算是暂时到头了……”

血袍青年此刻双目闪烁,嘴角呵呵一笑,将手中鞭子随意地丢弃在脚下,手中璀璨的蓝光一闪,一柄薄如蝉翼的湛蓝细剑便出现在手中。

抬手一挥,两道锋利难明的耀眼剑光激射而出,有如砍瓜切菜般,将姬霄身上束缚着的粗麻绳子轻而易举地斩成了好几段,纷纷落于地下。

而姬霄在受了这么多的折磨后,早便是身心俱疲,此刻因为没有了绳子的束缚与捆绑,整个身体向下倾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也就在这时,那阵从外面传来的沉重脚步声顿时止住,一片巨大的暗色阴影从牢房外折射而来,使得本就阴暗不见光的环境,又增添几分死寂与漆黑。

抬眼扫去,此刻这方牢房外,赫然站着三位身处魁梧,好似铁塔般的壮汉。

他们三个身上散发出一股铁血与冰冷的气息,魁梧高耸的躯体犹如大山一般横在了牢房之外,面无表情地看着牢房内的一切,神情没有丝毫动容,犹如平静的潭面,不起涟漪。

“咔嚓!”

这时,只见其中一个大汉从腰间取出一把光泽黯淡的黄铜制的钥匙,插入牢门的锁孔后,手腕轻轻一动,微微一扭,轻而易举地便将锈迹斑驳的牢门打开。

之后仿若是对那血袍青年视若无睹,又或是浑不在意,便走进此刻血腥弥漫的斑驳恶臭牢房内,将倒在地上、无力起身的姬霄轻松地提起,一把扛在肩上。

而后丝毫不顾及他身上淋漓如坠的鲜血弄脏了衣物,便有更加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门外。

自始至终,都目不斜视,直至出了牢房,都没有投给血袍青年任何一个眼神,仿佛当他是空气一般。

之后在牢房外一个转身,和身旁另外两个大汉一起走在阴晦潮湿的幽深通道中,踏起轰隆阵阵,好似雷鸣滚滚,仿佛三座可以灵活移动的大山般。

沿途经过无数道传出凄惨嘶鸣的牢房,仍旧面无表情地向着牢狱的外面走去,好似任何事情在他们眼中,都是那么得不值一提。

“哼!一群死人汉,招呼也不知道打一声!”

血袍青年似乎对这三个大汉无视他的举动表现得异常不满,此刻神情霜寒,重重冷哼一声,持着那柄霜剑,看着那三个壮汉渐渐远去离去的身影,悻悻地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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