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老衲31（2 / 2）

“大师，是来这里祭奠得吗？”眼镜男生虽然看起来斯文，但实际外向，他没话找话，由衷地把老和尚当做老师长辈一般对待。

那无悲无喜的老和尚闻言，终于面皮动了一下，只不过，他眼里依旧不惊不怒，没有看着这里。

眼镜男生没有注意到，于其干等着，不如和身旁的这位充满未知感的僧侣聊天，他低头，继续自顾自讲道：“今天发生了一起悲剧，我们的俱嘉禾同学不幸罹难了，她也信佛，是一位信仰虔诚的尼姑，大师如果想祭奠的话，就在校门口，她的父母没有来，我们的同学只能自发悼念，在校门口摆放花圈，以表慰问。”

“老衲的确有事，但不是来祭奠同道的。”

老和尚侧目，微微转头，他的声音出乎人意料，意外的年轻，就宛若青春期的男生，还在发育变声。

眼镜男生闻言抬眼，与老和尚对上了视线，心里一惊，他的确看到了，看清了这位僧侣的眼睛，那对眸子，但他依然感到一股神秘的未知感，好似什么都没看见，又好像看到了万花筒，复杂却又极其透明澄净。

让他不禁大脑有些宕机，明明老和尚的眼白，眼眸一直在自己的视线里，却怎么看都奇怪。

就好像不是望着自己，而是望着远方，一直望着远方，无论何时何地，极远极远的地方……对方的眼里，没有自己！

眼镜男生越看着，却感到不正常，盯久了竟然让他头晕，有些眼花，就好像是在让他理解何为五颜六色的白，何为五彩斑斓的黑！

“抱歉……”

眼镜男生不堪重负，他出现错觉，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的眼镜脏了，当他摘下眼镜用随身带着的眼镜布擦了擦，擦得透亮透亮的，再戴上时，再想看那双令他迷惑的眸子时，老和尚却又不再与他对视，只露着刀削斧砍般的侧脸，那线条极其硬朗，仿佛刀剑。

“大师？”

眼镜男生几乎嘶哑地开口，他抚着额头，疲倦道：“刚刚有些失礼了，可能是我最近压力有点大，研究室的物理老师总是什么事都让我做，连外卖都不愿意点，就让我跑腿。”

“老衲明白了，老衲有真言咒语，可帮助施主，虽不可亡者超度，却能保生者安全，如今大世，虽不敢断言可享一世太平，但绝可助施主享片刻清宁。”

“这样啊，大师，那我要付出什么，需要多少钱？”

眼镜男生不怕伤感情，直接谈起钱，他虽然喜欢搞研究，但不喜欢他的物理老师，更不喜欢被使唤，他并不缺钱，甚至有的是钱，只不过他不是什么骄纵的富二代，而是想将有限生命投入到无限的科学研究里的有为青年。

“金银不过是无情物，老衲要的，只是一个机会，老衲求的，只是一个可能。”

“什么意思？大师。”眼镜男生懵了，这些人都是谜语人吗？他以前曾经敬重的物理老师也是如此，都喜欢有话不直说。

“施主心甘情愿即可，施主愿意听，愿意接受，便就听了进去，便就享受世俗绝无仅有的清宁。”

老和尚说完，便念起了“真言咒语”，极其古老的言语，有多古老呢？眼镜男生只感觉毛骨悚然，好像有头怪兽咆哮着，跨越洪荒而来。

没错，这发音晦涩，古奥，令人心惊胆战的言语，不是人类的语言！

老和尚只是用他的嘴，说着别的存在，心中的认知。

“喂喂喂，帅哥，要不要加点生姜。”

店铺的老板，炒饭大哥走出了厨房，一手提着盒饭袋子，一手抹着脸上的汗水，他将盒饭摆到了店门口角落的一个方桌上，上面有各种不锈钢小盆，里面放着各色碾碎了的香料，各个牌子的酱油，各种浓稠的调味用品。

眼镜男生没有回应，炒饭大哥看他沉默并没有多问，而是就此默认加生姜，他做生意的脑筋一向如此简单，快速，就跟他的话一样，是脱口而出：“加了生姜，给，一共80元，支持扫码，现金和星号支付码收款。”

炒饭大哥大拇指一勾，将装着整齐盒饭的大袋子提到店门口的眼镜男生，他眉头微皱，招呼道：“同学，你没事吧？你的炒饭炒好了。”

“哦哦。”

眼镜男生接过有些沉甸甸的袋子，回神过来，只不过似乎精神状态没有完全恢复，他从口袋拿出手机时还不小心手滑，把自己的圣剑一般的手机摔在了污渍塞满缝隙的小阶梯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害，得换屏了，拿稳点啊。”炒饭大哥一弯腰，便先一步拿起了屏幕摔破的手机，看了看，就双手捧着，稳稳地递给眼镜男生……如此郑重，是生怕眼前的四眼仔再摔手机到自己家门口，生怕对方是故意的。

手机脏了，破了，对于爱干净的眼镜男生而言，却是没有哀嚎，甚至无悲无喜……他感到自己的脸，脸部肌肉，都很僵硬，

“谢，谢……”

眼镜男生勉强张嘴，刚开口，想好好地表达感谢，却只听得一声爆炸，汹涌得盖过了他的声音，眼前血肉横飞，乃至一切都在眼前粉碎了。

他的手终究没有接过手机，他的手机早就被气浪掀飞，先残肢断臂落地，紧随其后的是熊熊火焰，燃起浓烟，照亮了他泪流满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