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福妾(清穿)_分节阅读_第101节(1 / 2)

  钵钵鸡要香,必须要用藤椒油,挑选那等青而紫的藤椒果,用热菜油淋出来藤椒的香气,用藤椒油拌的钵钵鸡底料,那才是真的能香透一条街呢!

  鸡块、鸡尖、鸡心、藕片、木耳,豆干再加上牛肉牛肚黄喉等等一起用竹签串成串串,放在这藤椒油汤里捞一捞,再吃进嘴里,麻辣鲜香!主食只要一碗汤面就行,配起来一个清淡,一个鲜油淋漓又不失纯香,相得益彰!

  胤礽原本是不大吃辣的,后来跟阿婉吃得多了,对这辣菜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上一碗了,但他看德柱用那藤椒油涮面吃,还是觉得臀部中央火辣辣的。

  但这钵钵鸡的确好吃,尤其在船上,江风拂面,清风明月与我,这份悠哉悠闲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胤礽让德柱温了酒来喝,与阿婉轻轻碰杯,又更添几分快意。

  最后,吃得各个都扶墙回舱里洗漱安歇,程婉蕴喝了酒脸粉红、眼眸水亮,赖在胤礽怀里懒懒地不动弹,胤礽便让碧桃退下,温柔地替她卸了发簪,还极顺手地拿过篦子给她通了一百下的头,又将她梳掉的头发都一根根捡了起来,特意替她用小红绸布包起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古人对梳落的头发也是不乱丢的。收集起来,回头选个风水吉日,再埋起来了,和换牙齿要抛到屋顶上一样。

  程婉蕴见太子爷这样用心,便忍不住凑上去蹭蹭他。如今已进三月了,带毛的大氅她早就不穿了,船上的被褥也换薄了一层,她与太子爷穿着薄薄的寝衣,肌肤相亲。

  船本就是微微晃荡的,之前因为海寇那事儿,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负距离接触了,这回借着一点点酒劲,借着晃漾的波涛,程婉蕴又把太子爷背脊抓红了。

  事后,他们汗津津地依偎在一块儿,都还喘着粗气,身下的被褥子都湿了好些,程婉蕴不小心触碰到那些濡湿的地方,脸都通红,她真是……竟然在风高浪急、一下冲到浪头的那一刻,像是那决了堤的大河……

  太羞人了。

  她浑身都红透了,脸都不敢抬起来。尤其是听到太子爷胸膛的闷笑后,更是立刻抽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不许笑!”她恼羞成怒。

  “好好好。”胤礽脾气极好,一下一下给她顺毛,“阿婉不气不气。”

  后来到了扬州之前,程婉蕴都没敢和太子爷胡天胡地,毕竟船晃人晃,太刺激了……

  而到了扬州之后,作为一个对扬州只有扬州炒饭这一浅薄认知的她,立刻就被美得失去了语言,更真切地明了为什么帝王都爱下江南了。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扬州十里,看尽这天下的春色与月色。

第87章 扬州

  清朝有个不大出名的诗人, 叫汪沆,他写了一首有关扬州的诗还挺出名的,叫:“垂杨不断接残芜, 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 故应唤着瘦西湖。”

  这人用“销金一锅子”说透了扬州的奢华。

  而瘦西湖写词也是因汪沆这首诗有了名气,以前瘦西湖的名头并不响亮,那地方本来叫保障湖, 还有许多人照旧用旧名称呼。

  但他说这个瘦字,实际上不是为了形容扬州的西湖水面狭长,而是讽刺两淮盐商钱多到烧手, 审美也不正常了——看腻了丰腴的女人,竟然开始喜欢“白幼瘦”了,专门养出一群柴火棒一般的女人当小妾,就是著名的扬州瘦马。

  程婉蕴之前到过了通州、天津,算“见过世面”了,但扬州的繁华真的很难用语言来描述。

  自打唐朝起, 扬州就因位处要冲,漕运兴起后, 逐渐发展成了盐业转运中心, 这地方沿着古运河, 北到洛阳长安、南到江西,西到蜀中。

  还没到扬州码头,在宽阔的江面上就能感受到扬州商业的兴旺了, 运河上的漕船在人肉眼望去不着边际的江面上是编列成四五条纵队, 数百里绵延不绝, 相随而行的。太子爷虽然身份贵重,但被无数船只堵在江上, 也只能缓缓降下速度,慢慢排队进了港口。

  在扬州进港就花了一个多时辰,是真的叫“千帆过尽”,程婉蕴这才知道通州和天津那码头都算冷清了。

  德柱是跑过扬州做买卖的人,他给程婉蕴解释:“扬州有十个造船厂,每年造船两千多艘,两淮盐运都需在扬州转运,每日就有成百上千艘船在扬州停泊、往返,押运官船的官兵也是数以万计的,另外船工更是不计其数了,真就是应了那句话‘弘阿巨舰、千舶万艇’!去年扬州一年销了200万引,算起来有10亿斤的盐呢!”注1

  “真是不得了的场面呐。”程婉蕴还在船上咂舌呢,太子爷就在一边抱着胳膊拿眼斜她:“扬州因盐运与漕运而昌盛,阿婉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程婉蕴一阵心虚,强装镇定:“我为何要知道,我们家又没有盐窝子。”

  太子爷就但笑不语。

  程婉蕴心虚地轻咳一声,眼神飘忽地望向远方,假装在欣赏码头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的热闹繁华景象。随即,她猛地灵光一现——太子爷特意带她出门,不会存着到了扬州这里用她这个姓程的歙县出身的侧福晋方招牌狠狠宰割徽商一通的想法吧?

  其实程婉蕴也不知道自个在心虚什么劲,她程家真的没贩过盐啊!

  太子爷这纯属是地图炮了。

  康熙年间的盐业制度,主要还是沿袭明末的“纲盐旧制”,简单来说,就是“商人承包盐场雇人制盐晒盐、商人收购、商人转运、商人经销”的“商人专卖制度”。

  朝廷会先估量当地几个盐场的产量几何,制定“纲册”,然后进行招商引资,给愿意过来投资盐场的商人发放专门的盐引,每年按盐引上规定的行盐数量征税。没有“营业执照”的商人,一概不得染指盐业,这就是清朝的引盐制度了。

  朝廷有了这个招商引资的政策以后,各地商人立刻闻风而来,去两淮各地出资承包了盐场,注册了大量的“XX盐运有限公司”及其子公司以后,就顺道把总部按在了盐运集散中心、两淮盐运司所在地——扬州。

  而这个纲册注册以后,是可以世袭的。也就是说你爹爹申请了营业执照(申请执照的手续费大概是一二千两),成了公司法人。然后你爹爹不幸嘎了,你就可以合法继承自家公司,去当地衙门办理一下法人变更手续,就可以继续开办这个公司了,所以盐商们管盐引叫“窝本”。

  至于为何程婉蕴必须得额外澄清自己家并没有盐窝子……当然她这个澄清说明在太子爷眼里依然十分苍白无力。

  因为嘛……打从明朝起,扬州的大盐商大多都出自两个地方——山西(晋商)、安徽(徽商)。而在清代的两淮盐商中,以徽歙商人势力最大!请注意,这里写的不是“徽州商人”,而是特意、单独使用了一个“歙”字,也就是强调徽州府歙县商人的意思。

  明清两朝,一般在两淮盐地设置八个总“代理商”(既某一地区的所有盐商领袖),然后……歙县占了四个。

  从明朝嘉庆年间扬州盐运兴盛开始,歙县的大姓几乎都轮流当过总商——如江村之江,丰溪澄塘之吴,潭渡之黄,岑山之程,稠墅潜口之汪,傅溪之徐,郑村之郑,唐模之许,雄村之曹,上丰之宋,棠越之鲍,蓝田之叶。注2

  程世福,祖籍歙县岑山,程婉蕴的继母吴氏,就是那个丰溪澄塘之吴。

  所以太子爷这么一说,程婉蕴不自觉地矮了一头。

  虽说程世福身为朝廷命官,当然不能当盐贩子(其实灵活操作下也是可以的),但是……咳,她的继母吴氏娘家是有好几本盐窝子的,咳咳咳……

  吴家豪富,哪怕吴氏只是支系,吴大地主在吴氏家族里只能算根毫毛,但放眼其他没有盐商的地方,他绝对算豪强了!

  但他愿意将闺女嫁给程世福,自然也是想要官商相护的。程世福是个老实人,胆小,一般不敢收受贿赂,但老丈人给的补贴,怎么能叫贿赂呢?这明明是一片慈父之心!

  程世福:老泰山爱婿,你们别胡说!

  所以程婉蕴最初在歙县,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吴氏的嫁妆,光园林式的庄子就有三个,铺子那更是用“街”这个单位来形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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