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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团蛰伏在海光上的阴影,随着船飞速向前而在她面前开始变大。先是一团浑浊的灰暗,渐渐看到灰暗后面,隐约起伏的地形轮廓线。

坐着的泊瑟芬忍不住眯起眼睛,手指撑在失去阳光照耀而变冷的木椅上,身体向前倾斜过去,想看清楚刚才祭祀嘴里的特里纳克里亚,是不是她认为的那个。

西西里的岛型她在旅游册里看过多次,还是有印象的。

那片轮廓,被夕阳浓缩的紫色光线,浸软成一团模糊不清的神秘之物,像是高考大题那样让人紧张专注起来。

长船在转黑的海水里,变成一把尖利的刀,直刺向那片巨大的灰团。奋力划桨的船员看到目的地,兴奋的叫喊三三两两响起来。

有的船员扯着喉咙,吊起歌,“闪着黄光的金子,紫色的骨螺,编织美丽的布匹,少女你等我举着火炬去寻你,我将金子装饰你的处女腰带,又在黎明前解开它,解开它。”

歌曲的语调粗蛮无比,没有半点流行乐的顺滑悦耳,却又带着金灿灿的生命力,照耀波涌的前路。

古老异域的小调萦绕在耳边,让泊瑟芬恍惚了一下,视线中那漫天橘红的光色里,那座从海面线隆起的岛屿越来越清晰。

黑夜前的天空挂着团云,云里积攒的光流倾泄到岛屿最高处的山峰上。

她隐约看到,那藏在朦胧云雾中,巨山的尖锥处迸发出四射的燃烧光线,破开了逐渐被阴影侵蚀的世界。

闪着黄光的金子……埃特纳?

她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表情凝固地直视着前方,冷风吹乱她黄躁的额发,发丝扎在脸颊跟唇瓣上有一种挠心的痒意。

桡手粗哑得像是被海盐刮过的嗓子,随着激烈的划桨节拍唱着:“我比戴狮皮的大力神更威武,我的桨快过色雷斯的风,我的心燃烧着爱之箭的火,闪着黄光的金子,紫色的骨螺……”

在浑厚的歌声中,本来累了坐在船尾甲板休息的双管笛手,忍不住再次拿起乐器,对着广阔的大海吹奏附和起来。

孤独漫长的航行,没有任何娱乐,只有歌声跟唠嗑陪伴彼此。

泊瑟芬遮盖在头布下的脸毫无血色,如石膏般少了鲜艳的生机。

她耳边萦绕着从未听过的歌调,仿佛误入某个古老历史片段的陌客,看着不属于自己年代的景色在眼瞳深处不断铺开。

像是揭开考题答案那样,她伸出冰凉的手指,将脸颊两边凌乱的头发分开压到后耳上,然后才如梦呓般说:“特里……纳克里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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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评论区有很多小伙伴都以为误会女主角不是春神,这文就是泊尔塞福涅跟哈迪斯组合

女主角的穿越线是这样的,从去西西里旅游落水穿越——【穿越成泊瑟芬(神),然后德墨忒尔一个不注意,泊瑟芬灵魂走失】——灵魂附身贵族少女(除了知道自己叫做泊瑟芬,没有任何神的记忆,只有穿越前的人类记忆)

女主状态:神的灵魂人的躯壳人的记忆

所以德墨忒尔寻泊瑟芬(打勾会有的)

哈迪斯大战德墨忒尔(大雾会有的)

这文本质一个披着神话壳子的小言票文,设定什么其实不如男主角跟女主角谈恋爱重要……男主角竟然还没有出场,这乌龟的写文节奏。

第6章 怪物

笨拙地念完名字,她才发现自己能出声了。声音吹散在海风里,又被歌声掩盖没有人听到。

只有她后知后觉地伸手摸了摸喉咙,光滑的颈部皮肤下,是轻颤的声带。似乎是太久没有开口说话,这具身体的嗓音带着缺水的沙质感,却依旧柔美得像是咬开的熟樱桃,唇齿间都是清甜味。

甜是甜,也陌生到让她消化不良。

她在旅游册子上看过这座岛屿的全貌,也曾在渡轮上远瞰过它一部分的轮廓。最熟悉是那张欧洲最高的活火山,藏在西西里的云后的照片。

而此刻那座藏在照片里的火山,正在她前方壮观地爆炸喷发。

她看了一会重新坐回去,发现导游口中无比美丽的埃特纳就那样吧。

疲惫感让她的情绪异常空乏,惊慌跟难过都调动不起来几分,消化不良的烧胃感比火山喷发更牵扯她的注意力。

她忍不住揉了揉肚子,低着的视线正好落到甲板上,一大块阴影从甲板上飞速掠过去。

又是鸟?

海上的鸟群跟着鱼群,遍布整个大海。

就是这鸟的形状是不是太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光线折射出错误的倒影,感觉不像是鸟,更像是一个长着翅膀的人?

泊瑟芬再次抬起头,只看到红色的余晖溢满整个天空在无声燃烧,却不见一只海鸟。

船在飞桨跟风力的催促下,距离岛越来越近。

那个看似熟悉的岛屿细节也在她眼里勾勒开,没有熟悉密集的海岸城市房屋,也没有载着旅游人群的船只。

西西里是旅游旺地,如果是在她熟悉的时间,熟悉的世界里,这片干净蔚蓝的海域,现代船只、渡轮到处穿梭游逛。

而她却只看到黑暗的岛屿海岸线,毫无开发痕迹的起伏山峦线,还有一直在喷发,将夜色中的云雾烧成流金色的高耸火山口。

能这么直接看到埃特纳的地方,是西西里的东岸……

她见到天空从浓红转暗茄,夜色开始在海洋上空繁殖发酵出深邃的容器,盛着刚冒出来的滚白星块。

冷却的海风带来海水里藻类、海绵等生物咸涩的气息,她的皮肤感受到潮湿的黏腻而发怵,说不出的难受。

为了转移注意力,泊瑟芬轻跺了下脚保持清醒,开始思考自己穿越到哪个时代。

她从来没有对外国史感兴趣过,如果要唠点唐宋元明清还能接上话。而古希腊史除了一些神话故事的大众神话名,就没有多少知识存货。

例如阿波罗、丘比特、维纳斯宙斯爱马仕什么的。

特里纳克里亚这个称呼很古老。

幸好同团的老教授的历史扶贫讲座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在讲这个古老的名字时,顺带讲了西西里名称的来源,包括存在了多长的时间。

西西里这个名字存在了……三千来年?

泊瑟芬扣扣索索想了好一会,不太确定推测出,她现在所在的时空至少是公元前……一千年以上吧。

其实前多少并没有区别,反正都不是一张飞机票能回去的距离。

这悲伤的事实让泊瑟芬呼吸渐渐困难起来,她伸手捂了额头一会,了然地轻吐出口气。

发高烧了。

这船的环境这么恶劣,不可能有像样的医治条件。

更糟糕的是,她虽然不太了解古希腊的历史,但是对于西方中世纪的最主要的医疗方式,是放血这种奇葩的故事还是听过的。

她不确定这里的医疗是不是类似模式,这种身体状态真放个血就只能赌命了。

船在距离岛屿近处停了一次,桡手需要进食保持体力,才能完成旅程最后一段海路。

身边的两个老妇人也再次去底舱搬运食物跟葡萄酒,酒瓮搬上来后,他们拿出一个小缸盏形器皿,将酒倒入里面。

器皿边有人在打开放凉水的陶瓶,准备用水混酒。

一直坐着的老祭祀起身拄着长棍走过去,他洗了手后,在兑水前盛上纯酒,动作熟稔地倒入海里。可能是因为疲惫,他祈祷的声音变小了。

泊瑟芬昏昏沉沉的,也没有听清楚他念叨什么,就看到他将酒倒入海里。

然后就像是开饭的前奏完毕,所有人都动弹起来,分面包分橄榄跟兑水的葡萄酒。

泊瑟芬也分到晚餐,她有气无力地喝了两口酒,呼吸的温度滚烫起来。味觉也麻痹了不少,就尝到一股涩味。

鼻子堵塞了,酒味闻不到。

她轻捏了捏鼻尖,喷嚏打不出来的痛苦,真不是人能忍的。

喝完了酒,她烧糊涂的大脑才反应回来,生病碰酒精类的东西会加重病情。她立刻将陶杯放下,剩下的面包这种难消化的食物,她更加不敢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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