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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想到现在是夏季, 还有地中海的气候,也不知道哈迪斯是哪里弄来的,怎么看怎么神奇。

刚想到哈迪斯,就听到他的声音响起来,她有些无奈地发觉这家伙确实不止对她的身体感兴趣,更多的竟然开始关注她的内在。

一旦对你的灵魂感兴趣,就是真正的爱情的开始。虽然没有一开始要「肉搏」的恐怖,但是危险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泊瑟芬对这辆载着爱神之箭狂奔不回头的车子绝望了,估计哪天哈迪斯感情失控冲到悬崖上,拉着她一起跳下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声音闷了几分回答:“当然,我很开心。”

哈迪斯拢着黑雾外衣的手指轻握起来,心情又不好了?

“你需要更多阳光吗?”哈迪斯想到只砍了一刀阳光确实吝啬,挑挑拣拣出来的这笼子光线,都比不上一条牛腿的体积。

泊瑟芬斜瞄了一眼花笼,确实想要更多光。

只是想到哈迪斯给啥就打算在她身上刮下同等代价的态度,就算知道阳光是好东西,囤积欲也出现了,她依旧坚决说:“不用了,谢谢。”

哈迪斯了然说:“那就是需要。”

泊瑟芬往回翻自己说的话,她拒绝了吧是拒绝了吧。

难道她的贪婪已经明显到一目了然的地步?

哈迪斯很讨厌阳光,这跟他神权力量起冲突,他跟赫利俄斯的力量呆在一起就是在互相排斥。但是……

“你喜爱阳光,是在喜爱壮大的力量吗?”

泊瑟芬忍不住转了一下手里的笔,「壮大的力量」是身体强壮的意思吗?

她虽然有些奇怪他怎么那么多为什么,还是照实回答:“当然,阳光能带给我健康,避免我……”

吸收维生素d怎么翻译,补钙防疏松又怎么翻译?

泊瑟芬头痛地搜刮合适的词,“避免骨头松懈脆弱,还能保护眼睛。如果一直不晒太阳我容易生病,皮肤变得脆弱,还心情压抑。”

一股脑将阳光的好处兜售出去,毕竟人长期不接触太阳是真会出问题。

她也不知道要在地下待多久,这可是跟空气、水、食物一样重要的东西。

如果能必备,还是多备点好。

泊瑟芬课代表来个总结升华:“最重要的是,哪怕没有那么多必要的东西,晒太阳本身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哈迪斯低声重复:“幸福?”

平静的语调,却出奇的茫然。泊瑟芬确定自己没有翻译错词义,怎么哈迪斯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她看到哈迪斯微侧着脸,避免直视到扩散开的阳光,澄清的光线穿透了披在他肩头上的黑雾,将他的下颌轮廓跟波形纹的亚麻发带描绘出一层金边。

他像是一尊值得人抬头仰望的石灰岩神像。

对于人类那些微不足道的情感波动毫无回馈的欲望。

所以在他嘴里的「幸福」在后面缀着问号一点都不违和。

如果他能用这种冷酷战胜爱神之箭就皆大欢喜了。

一时要跟哈迪斯解释幸福的定义也不是件简单事情,她散漫地开始思索,坚硬笔尖刻入蜡板,头重脚尖的笔画开始出现,“幸福就是一种满足的生活状态,就像是我想要阳光,然后拥有了就会产生一种满足感,这种感觉就是幸福。”

泊瑟芬绞尽脑汁地试着用这里的语言,跟哈迪斯说:“如果你现在冷了,能立刻冲到被子里打……”

本来想说用手机打一局游戏,翻译不了。

泊瑟芬又改为这里的娱乐方式,“自己下盘棋,或者是你饿了,刚好能吃到喜欢的食物,做喜欢的工作能得到维持稳定生活的报酬,遇到困难通过合适的方法解决了,跟喜欢的朋友交流共同喜欢的东西,跟家人……”

家人啊,跟他们在一起哪怕是经历再小,再平凡的事,现在想起来都是可想不可及的幸福。

泊瑟芬停下了笔,幸福这个词语已经出现在她的练习板上,她凝视这个由楔形文字构成的词语。

古老又陌生的语言,通过奇异而简单的学习方式熟稔起来,让她的举止开始沾上了这个世界的气息。

例如适应植物硬笔,笨重的泥板,粗糙的叶子纸,还有能平静地跟随时会精神崩溃的哈迪斯,聊「幸福是什么」这种因人而异的话题。

泊瑟芬觉得人真是适应性很强的生物。

如果是穿越前跟她聊幸福,肯定不会是想看看阳光这种小事。

哈迪斯看泊瑟芬费力解释了大半天,倒是将自己说懵了的表情,他简洁帮她归纳一下,“多让你心情愉快,你就会幸福。”

例如给点阳光她很喜欢,那么多给点她就幸福了。

哈迪斯面无表情想,明天早上再去砍赫利俄斯一刀,或者牵走他一匹火马养在冥府,这样每天早上都能剪马的鬃毛放在笼子里发光,泊瑟芬天天看到光就满足了。

不过滋养太过导致她神力四溢,会提前造成冥魂暴动,需要挪用出处理名单的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

总觉得他们的对话不太像在同一频道,泊瑟芬想来想去,也没觉得哈迪斯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

最后只好点点头,赞同他的总结。

哈迪斯想到什么地沉思起来,他脸上的阴郁感开始出现,看得泊瑟芬心里有些发毛,接着她听到他不轻不重说了句,“你要的太少,你需要更贪婪点。”

甚至是凶狠疯狂一些,如果太过温柔,会被其余神明吞噬殆尽,最终被逼迫到沉睡消失。而且属于她的信徒,德墨忒尔贪得无厌,他更是觊觎她的一切。

在众神习俗中,将自己的主神拉下来,不管亵渎还是生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弱肉强食败者低头。

哈迪斯的眼神阴森起来,阳光的温度都暖不透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他安静地凝视着一无所知的泊瑟芬,终于敲定她命运般下定论。

“还需要慢慢教育你。”

神永生的时间是如此漫长,他并不急切,用最温和的方式一点点教导她就行,或者用冥府的力量侵蚀她的灵魂,让她的性格逐渐冷漠残忍起来。

泊瑟芬没反应回来,怎么话题又窜到「教育」上。难道是她学习得不够刻苦,哈迪斯不满意了?

她不敢开小差地将幸福这个词从蜡板上刮了,连忙伸手将更复杂的知识泥板拿过来学习消化。

哈迪斯没有打扰她,而是接过下一批待处理的名单泥板。是米诺斯亲自走过来送的,泥板里夹杂着跟腐朽气息格格不入的清新感。

哈迪斯碰触泥板的手指一顿,她的神力已经感应到他的存在,立刻从死亡泥板里跳出来,如一只无辜的知更鸟飞入幽冥中,啄了他的手心一下。

他手指一攥,攥出了几朵代表生命力量的花朵。

米诺斯像是没看到他手里的花,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下左肩处的希玛纯垂褶,像个啰嗦的老头子那般碎碎念起来,“幸福当然是在繁重的劳务中,有好心人愿意伸出和善的双手,暂时接过这份压迫的任务,好让我有空躺在舒适的坐榻上安心酣睡。”

哈迪斯已经准确摸出泊瑟芬经手的泥板,生机的神力扎根在里面,给本该这个月下旬死亡的人,源源不断提供新的寿命。

如果不毁掉,就是跟塔纳托斯抢夺神职权力,死神的利刃将砍不下这批濒死的人类的灵魂。

哈迪斯默默捧着她处理得异常糟糕的泥板,良久他才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是松懈的,神的血液在他的血管里温柔地流淌着,类似她看阳光的情绪开始出现。

她碰触了他权柄上的责任,却让他突然有点理解她解释的幸福含义,是油然而生的满足感。

植物, 无处不在活着的植物在充满死亡瘴气的土地上耀武扬威。

塔纳托斯站在船头,迟迟不下船,他被无处下脚的花卉膈应到翅膀都耷拉下去。

手里收割生命的剑提起来, 又被卡戎按下去。

船夫苍老如枯骨的手又贴近死神的侧脸, “嘘,这不是你要的死魂。”

塔纳托斯满身刚从战场上归来的煞气,血腥的刻瑞斯在他两翅边飞翔。

他用刀柄敲了敲卡戎枯枝一样的手骨,想说什么。但是刻薄至极的话却被神权约束着。

仿佛每句向着泊瑟芬的诅咒都被一双可怖的眼睛盯着。

那是来自哈迪斯的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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