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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瑟芬就算是再迟钝,也知道这个大家伙很可怕。

特别是当他的箭终于瞄准他们的时候,身体本能地戒备起来,催促着她快跑。

可是她来不及做出反应,那金色的粉末已经倒影入她的眼瞳深处,瞬间如野火燃烧,滚热的潮动立刻煮沸了血液,蒸发了理智,只凝结出一个无法抵抗的念头。

——爱。

这个平日里都很难寻找到的答案,此刻却很轻易就涌现出来。

这股原始的爱意没有任何弯绕,任何生灵只要内心深处对谁有一点的情意,就能瞬间被放大,侵蚀掉所有无关繁衍的念头,只剩下对那个人的爱情。

泊瑟芬轻眨了下眼睛,金色的影子也消失在眼里,下一秒她转眼看到哈迪斯,他已经收起了轻松的神色,表情冷肃地看着天上的巨影。

泊瑟芬一声不吭地反用力,比他纤细的手指,扣在他指缝里挠了挠。

这个沉默又执拗的动作,让气势已经凛然起来的哈迪斯轻微颤抖了一下。

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内心深处,那些突然涨潮而上的爱意有什么不对劲,就顺应她的渴望而低头,刚要询问什么。

泊瑟芬已经挺直后背,仰起头贴上他的嘴唇。

这确实是个适合接吻的高度,甚至都不用怎么调整自己的姿势,她轻盈的吻已经落到他的唇间。

这个吻对哈迪斯来说,简单纯洁得如同被她头发上的花朵挨蹭几下,却让这个见惯无数历史的男人瞬间大脑空白,意识随着她缓而柔和的贴蹭而彻底流向黑暗。

他甚至有一刻不知道他得到了什么,只能让她紧握自己的手,忘记一切地呆立在原地任由她为所欲为。

而泊瑟芬像个刚识字的新手,探索一卷古老兽皮纸那般专注,轻咬着他的上唇,一点点熟稔这种甜美的技能。

直到她温暖的舌尖主动触碰到他的唇齿内,才惊醒了眼前这个男人。

他扩大的眼瞳深处,闯入一簇正在怒放的花朵,是泊瑟芬头发上新生的植物颜色。

理智告诉他战场的凶险与泊瑟芬的不对劲。

可是她的吻却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沉沦下去。

战争的青铜之音在耳边远去,灵魂都因为这份甜软湿润的甘泉而欢腾起来。

泊瑟芬似乎也有些困惑,她挣扎着停下来,眉头微皱不懂怎么继续下去。

哈迪斯小心翼翼,如接近一只鹿般将额头轻抵着她的额,沙哑的嗓音无比温柔,又暗含着诱惑的节奏。

“继续吻我,泊瑟芬。”

他此刻如一个幸福的贡品,只为献祭给泊瑟芬这个糊里糊涂的吻。

哪怕雅典娜突然冒出来,一铜枪扎入他的身体,也不及被她主动亲吻这件事重要。

而云端上,那个巨影已经将弓拉满,那根落满金粉的箭对准了泊瑟芬的后背,还有哈迪斯的胸膛。

这来自原始力量的一箭,如果能射中,将让他们彻底扎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可惜箭来不及离弦,一句来自海那边的女音轻吟着响起,“厄洛斯,沉睡吧。”

随着这句话响起来,清亮的气空里,一道金色的光芒如转瞬即到的流星,凶狠地射入那道巨影的心脏里。

巨影连同手里的弓箭都一并被这道金光撕裂开来,成为齑粉,最终消散开。

而一个娇小的身影也从消失的影子里掉出来,滚到白软的云朵上,是蜷缩成一团的厄洛斯。

他满脸冷汗,虚脱的身体插着两把箭。一支来自哈迪斯的怨恨与死亡之箭,一支是刚才那道金色的光芒。

是阿波罗的清醒之箭。

厄洛斯被痛苦折腾得如濒死的鱼,出气多进气少。

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刚才遭受死亡攻击的时候,突然狂化变身,如同原始神「厄洛斯」附身,打算将哈迪斯跟泊瑟芬当??的祭品,彻底将他们射在一起。

小厄洛斯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那种力量,他只知道自己快要痛死。

阿波罗的箭,凝集着人类的理智与虔诚的智慧之心。

哈迪斯的箭,直接用死亡将铅箭的力量放大一万倍,送入他的身体。

前者摧毁他最需要的疯狂迷乱力量,后者让爱直接去死。

而追着雅典娜神魂而来的赫尔墨斯,赶到就刚好看到自己的学生剩下一口气。

幸好哈迪斯的注意力都在泊瑟芬身上,完全没有理会他头顶上罪魁祸首。

他看准时机一把扫起小厄洛斯就跑,看到冥王就想到自己在梦里被他逮着咬的惨事,现在他知道哈迪斯特别不好惹。

藏于猫头鹰身体里的雅典娜,眼看没有机会留下泊瑟芬,也怕事件再扩大被宙斯发现,立刻跟着展翅飞走。

她飞走前,用千里眼的能力看到远在伊利昂的阿波罗神庙。

被战争毁坏的阿波罗神像上,一个坐在残石上的女神正探着脚,圆润细白的脚趾磨蹭着阿波罗头像的眼睛。

而破损的头像下,一道背着箭壶的伟岸身影,刚放下银弓。

那是阿波罗,他与雅典娜遥遥相望着,两位各有立场的神明没有再交流,而是各自分开眼神。

阿波罗将其余箭收起来,手指刚离开箭羽,一只手就轻攀着他的手臂,滑腻的指尖慢慢往他漂亮的肌肉纹理抚摸过去。

“阿波罗,如果这次没有你的及时出手,「厄洛斯」就得到了种子之神与哈迪斯这两个信徒。那么他将会苏醒过来,与我抢夺爱神的权柄。”

身后的女神的手摸过他背部,箭筒的系带自动松懈,掉落他们脚下。

她的手也顺势穿过阿波罗的腰侧环抱着他,仅着薄纱的胴体紧贴到他完美的后背上,漂亮的唇瓣挨着他的肩头,诱惑似乎是她天生本能。

阿波罗面露礼貌的微笑,无动于衷地将腰上的手掰开,他带着弓能保持绝对的清醒,没有受到女神那激荡的力量的影响。

“我射出的箭有治愈的力量,等赫尔墨斯将箭拔出来,上面的力量会治愈他的伤口。”

阿波罗走离她几步,才侧过身看向那个面向光线的神明,爱欲,美貌如同眼前之神专属形容。

她漫不经心地伸手抚摸着自己一头长至脚踝的长发,袒露的胸腹白糯如盛放高潮的器皿,松垮系在臀上的腰带,每颗宝石都是无数兽性的爱意所凝结而成。

“等你哪天放下弓箭,我会给你寻找一个美丽的女子当作礼物,赋予她对你的狂热爱慕,直到你厌弃她。”

阿佛洛狄忒轻声浅笑,随口许下给阿波罗的礼物。

阿波罗没有拒绝,也没有承应,他抬头看向远在爱琴海那边的奥林波斯,似乎在凝视后续的事情。

“我守着伊利昂没有时间回奥林波斯,也没有参与父亲的会议,不太合适参与这件事,你以后小心点,别忘记遏制厄洛斯的成长。”

厄洛斯从阿佛洛狄忒的身体中分娩出来后,就一直处于儿童期,这个年龄段的厄洛斯是彻底属于美神的。

他射出的每一支箭得到的信仰与力量,都会流向他的母亲。这也是他长不大的原因,因为养育他的营养永远不够。

刚想到这里的阿波罗,思绪就被一句带着笑意的问话打断,“宙斯,我们多谋善断的王者,又在筹谋什么,让种子留在自己兄弟手里这种愚蠢的计谋,简直不像是他能做出的事情。”

美神边笑,边脚不沾尘地走到门口,阳光照亮她的身体,美艳得让太阳神都只能避其光芒。

阿波罗将弓背在身后,箭筒放在脚侧,安静地伫立在廊柱边。

他像是一位沉思的智者,也像一块沉默的石头,无视对方那极具破坏性的魅力。

没有试探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美神也没有任何怨怼,她捧着自己的长发,踏着娇俏欢快的脚步,踩着因为战争死亡,而置放在神庙外面的尸体,往海伦的床榻方向走去。

滞留在原地的阿波罗总算刚抬起眼,他双手环胸,清醒光亮的眼眸出现了飞鸟的影子,那影子穿过空间,时间,到达未来的彼岸,破碎的画面进入他的眼里。

他突然轻声喃语:“泊瑟芬。”

如唱诗的语调,不像是呼唤这个名字的主人,更像是在倾诉出一个预言的结果。

黑色的骏马似乎感受到驾驭者那快乐的心情,它们一个叼着差点掉落的花篮,一个挂着满身鱼,撒着欢快的步伐就往西边跑去。

落日的余晖盛放在眼前,如一道视觉飨宴美得让人无法忽视。

可惜马车上的人,不管是谁都没有将注意力分给四周的环境,全靠几匹马自行导航选路。

刚清醒过来,就已经直接社死的泊瑟芬,双手揪着兜帽两边,将自己的脸包裹严实,只露出两只因为大受打击而呆滞的死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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