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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他们来得及将泊瑟芬从迷宫带出来。

被其余神牵念着的人,正昏昏糊糊地扶着额头努力站起来,她视线发黑,四周静谧得可怕,只剩下她的心跳声响得厉害。

明明跟哈迪斯跌下来,不过闭上眼失神一会,就剩下她一个人。

泊瑟芬焦虑地喘着气,她用手撑着墙站着,尽量放缓呼吸平复过度紧张的身体。

这里很暗,只有不知从而来的灰蒙蒙光线,勉强让人能看清楚环境。

一条条复杂曲折的廊道交织在眼前,泊瑟芬光是要看清楚某个交叉的路口,眼睛都要看出泪来。

哈迪斯在哪?

泊瑟芬困惑地往前走,没有走两步她又停下,廊道交叉出的岔道口实在太多了,她一时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这是个迷宫。

他们在迷宫里失散了,想到哈迪斯那副丧失意识样子,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泊瑟芬完全无法说服自己,他能自己恢复正常。

他刚才任由死魂拖走的模样,像极了悲剧连续剧里,那个生离死别的「死别」。

泊瑟芬甚至有种诡异的感觉,一旦任由他消失,她就再也见不到他,这也是她义无反顾死抱着他不放的原因。

走了好几段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走廊后,泊瑟芬才揉了揉眼,开始寻找这些走廊不一样的细节。

不管是构造,还是柱子的数量,跟复制黏贴出来差不多。泊瑟芬寻找了一会,才在昏暗的光线中看清楚了,廊道上到处都是色泽灰暗的壁画。

壁画很密集,也没有分开地混在一起,有在割麦的无脸人类,有盛开的花田,有在祭拜的场景。

画这么多东西,哪怕是哈迪斯也要费点时间。

泊瑟芬辨识着壁画的不同之处往前走,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这些画的色彩都很模糊。

她看到头昏脑胀,忍不住用手揉鼻梁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摩挲声。

黏腻的,如什么东西快速滑行而过。

这种声音让泊瑟芬后颈泛凉,她警惕回头,视线却猛地冲入一片彩色的喧闹里。

无数穿着紧腰膨裙的少女甩开头发,踩着狂乱的舞步,在神像边嚎叫唱歌,似乎是赞美神灵的歌曲,弹唱诗人抱着七弦琴给她们疯狂的舞步伴奏。

是一幅正在举行古老的祭祀仪式的彩色壁画。

泊瑟芬走过去仔细端详一会,意识到什么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神像长得跟她几乎相同。

所以是在给她举行祭祀之礼?

能做这种事的只有哈迪斯,他一直将她当成神,企图用各种祭祀的礼品塞到她嘴里。

哪怕她强调了好几次根本吃不到香火,他也不听总是暗搓搓地搞这些玩意。

所以躲起来画几幅拜她的壁画根本不奇怪。

想是这么想,泊瑟芬还是觉得这个地方渗得慌。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刚要进入下个岔口时,眼尾余光扫过转角处,那里有一片深邃的暗影,她的视线立刻定住。

直到真看清楚那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才惊喜地喊出声,“哈迪斯?”

泊瑟芬早已经放弃思考接下去要做的事对不对,哈迪斯都被爱神之箭折腾傻了,她也顾不上事后会不会后悔,只想将眼前这关渡过去再说。

所以她冲过去的时候,已经下了十足的决定,那就是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点。

真要死就死得干脆点,反正拖拖拉拉下去,也会被爱神之箭折腾死,至少死前抱着哈迪斯也值得。

泊瑟芬脑子已经热起来,连肾上腺素都赞同她的行为,给予她激情的馈赠,让她脚也不酸了胳膊也有力了。

这种状态给了她自信心,其实只要让哈迪斯保持一点点意识,降低温度,其余的行为也没有那么致命。

再不济还有黑雾,要是折腾的时间太长,事后来一片就痊愈了,所以不存在承受不了的问题。

泊瑟芬跑到他面前,抬头刚要说什么,却发现有点不对,哈迪斯是不是长高了?

面前的男人低头俯视着她,红色的眼瞳没有任何属于神的理智,或人的柔软,他伸出舌尖舔过自己的唇角,带出一抹猩红的颜色。

然后泊瑟芬听到他用一种欣喜,又陌生的语调说:“找到你了,泊瑟芬。”

泊瑟芬也看清楚他长高的原因,泛着碎金的蛇鳞一层一层从他的腹部往下延伸,延伸,延……出好长好大一条蛇尾。

泊瑟芬听到自己脑子里有什么咔嚓一下断了,那是理智崩溃的声音。

她终于知道哈迪斯为什么说她受不了,这谁受得了,这都跨物种了。虽然神跟人也跨物种,但是神至少有个人样,也没有匹配不上的问题。

而现在——

泊瑟芬猛然转身就狂跑,身后那种让她毛骨悚然的滑行声快速响起,她头皮发麻地喊出真心实意的劝告。

“哈迪斯你醒醒,冷血动物跟恒温动物没有好下场,我们现在是不可能的。”

这无关爱不爱的问题,而是连配都配不上啊!

可惜变成冷血动物的哈迪斯明显听不懂人话,他突兀地出现在泊瑟芬身后,伸手在她的后颈部揉摸了一下,这是个明显想要占领她的动作。

充满动物性的标记性。

她的速度显然对他没有造成障碍,下一个动作就是用舌尖贴着她的耳朵,似乎进食前的品尝动作,巨大的蛇尾也灵活地滑到泊瑟芬前面,将她的去路堵死,还打算将她卷入自己的怀里。

泊瑟芬倒吸一口气,极速刹住脚步又钻入隔壁的走廊入口,感谢迷宫构造,交叉口够多给她腾挪的空间。

“泊瑟芬,泊瑟芬……”哈迪斯的声音充满无理智的喜悦,他伸出手抚摸她颤抖着的后背,终于能碰到她,能与她永远在一起。

高涨而上的爱意,让哈迪斯更加疯狂去追逐她。

泊瑟芬面无表情只顾跑路,连说话的力气都省了,她非常确定自己跑不过他。

特别是当哈迪斯轻而易举地开始亲吻她,舌头压着她的唇瓣,要撬开她的牙关时,她都处于一种看惊奇大全的乡巴佬震惊里。

她还在奔跑中,他也是。

这样也可以?

难道还能在长跑中把事办了?

无数个让她三观重组,神志不清的问题冒出来,反而害怕情绪都只能往后稍稍。

泊瑟芬麻木不仁地开始思考,人跟某种动物的千百种姿势。特别是蛇躯柔软无骨,是不是卷起来不存在骨折问题。

还是会有的,她有,还会碎成一节一节的那种。

泊瑟芬终于跑不动,而身后那条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在「缓慢逃跑」的哈迪斯,轻而易举伸手扣住她的肩膀,亲昵地舔舐她的皮肤,声音如恶魔低语。

“我一直都在等你,等着将你吞入我的身体里。”

泊瑟芬清楚地意识到他话里的意图,很明显的答案,他说的吞,是真吞人还带消化液的那种吞。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诱人的沙哑,“你是我的……”

泊瑟芬感受自己的肩膀与脖子都被他舔出淤青来,本该是冰冷的蛇尾,却带着急躁的温度缠过来。

她觉得自己真的要被哈迪斯啃食殆尽,连骨头都不吐的那种。

哈迪斯缠绕上她的过程,被昏暗的光线投射到前方的壁画上,蛇躯的影子与人类的影子几乎融在一起,诡异冶艳。

他抱着她,用最原始的方式。

泊瑟芬看着那幅画,发现那图比他们还狂乱。

大片白花花的颜色入眼的时候,她还无法反应回来。

那些甜腻的白色里缠绕无数的红葡萄,圆润的葡萄被碾烂到丰满柔美的女性身躯下,无数癫狂的女人在跳舞喝酒。

一个美丽的少年头戴葡萄枝花冠,手拿着松果手杖,他伸出手在一个水罐里搅拌,红色的液体就流出来。

整个画面透露出的癫狂跟神经质的喜悦感,让泊瑟芬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颤栗。

酒。她想起来了,哈迪斯不能喝酒。

她需要很多酒水,强烈的渴望在陷入哈迪斯的蛇腹里时彻底爆发出来,泊瑟芬眼里泛起金色的光晕,像是受到某种召唤,手已经伸出去。

而在迷宫外,祭祀屋内,坐在乌木座上的神像,摊开的手指出现一颗新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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