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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头甚至没有碰到泊瑟芬的衣服。

厄洛斯意识到不对,他如遇到天敌前小动物,背脊率先发凉,羽毛都瑟缩着发抖。他转身立刻张开翅膀,迫不及待要逃离这个地方。

他甚至不明白哈迪斯为什么要阻止他,泊瑟芬爱上他不是喜事吗?

足尖刚离开水面带出一连串水珠,淡金色的血液跟着大片挥洒而下,厄洛斯愣愣低头,看到一根熟悉的箭矢从他后背穿透过来。

闪亮的箭尖在刺破他身体的同时,永生血就从伤口里大量涌出。

伤口被死亡用恶意的手法撕裂开,好让爱的力量进入得更顺利。

哈迪斯身披隐形的力量,无声无息站在他身后,他的手腕上戴着一根黑色的铁链,上面吊着迷你的隐形头盔。

他离开了生机身边,身体也开始快速崩溃。

可哈迪斯却像感受不到新生的强壮身体,一块一块被摧毁的痛楚,他面容平静到见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手臂化为了银莲花,脚踝落成金盏花,胸膛的血肉飞出去,溅出一大片金雀花。

厄洛斯回过头也只看到满地鲜花在盛开,他重重倒在地上,伸手拼了命去掏那支进入自己内心的黄金箭,却只掏出了满手的神血与疯狂的爱意。

他的眼睛所到之处,就是他爱意倾泄的地方。

厄洛斯对自己的箭的力量太熟悉,他连忙将手捂住自己眼睛。

在因为伤口的剧痛而满地打滚的时候,心里竟然还庆幸哈迪斯离开得快。

不然他刚才回头就直接变成哈迪斯的俘虏。

被吓坏的小爱神又再次身高缩水,青年人的漂亮的身体,变得单薄消瘦,脸上的线条也更加圆润可爱,他变成了一个弱不禁风的美丽少年。

生怕哈迪斯去而复返,将他扔到冥府深渊里,厄洛斯立刻忍着疼痛,随便往一个方向就拼命跑起来。

必须将自己藏起来忍耐爱的折磨,不能看到任何神灵,人类,动物。

哈迪斯回到了侧躺着,头枕在柔软枕头上的泊瑟芬身边,这是她最舒服最喜欢的一个睡姿。

他见半边被子从她的肩头滑落,想给她盖回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又化为了影子。

黑雾非常会看眼色,立刻化出两只黑色的小手手,规规矩矩帮忙将被子拉上去。

赫利俄斯的马车出现在黎明女神身后,曙光开始从天边出现。

哈迪斯坐着,手托着脸颊,眼睛动也不动凝视着泊瑟芬的睡颜。

好似世间万物的一切都不及她的呼吸声与睫毛的数量。

随着她身体里的热潮满足褪去,强烈需求他的愿望也在消逝,很快的那种熟悉的巨大排斥力又开始降临。

雾气在这种重压下一点点消散开,阳光从宛如废墟的神庙石缝里透进来,落到了泊瑟芬的眼皮上。

她轻皱起眉头,侧过脸去避开突如其来的光线。

哈迪斯想为她遮掩这点微不足道的的影响,却发现自己待在大地上的时间已经超出极限,连带神魂的力量也无法自如地凝结出实体来。

光还是穿过他的手,来到她的脸上。

哈迪斯需要回去汲取黑暗与死亡的力量,才能与整个大地对抗,再次回到泊瑟芬身边,跟随她的脚步。

还有也需要整理一下亡魂的情绪,冥府的亡灵在他的暴走下,全部都掀翻泥土与木棺,随着他的意愿往上攀爬,去摧毁泊瑟芬走过的每个地方。

他是他们的王者,如果不想这些冤魂一直跟随泊瑟芬,就要回去安抚(踩碎他们的头颅)这份疯狂的怨恨。

黑色的雾气消散开,金色的小蛇重新爬到泊瑟芬的脚踝上,圈绕起来,首尾相衔,灵魂的金色鳞片不断黯淡下去,最终成为一块普通的黄金,毫无生命的迹象。

哈迪斯伸手抚摸了下小蛇的头颅,将恶毒的死亡诅咒放入蛇的牙里,低声对它吩咐,谁碰触泊瑟芬都要被咬死,灵魂无需葬礼也会被拉入冥府,接受最残酷的刑罚审判。

做完这一切,哈迪斯的灵魂也被撕扯开,仅存在他身上的生机落到泊瑟芬四周,开出了无数的雏菊花。

他残碎地坠回冥府,进入自己的身体里后立刻睁开眼。黑暗还披盖在他身上,他跪在泊瑟芬的神像前,脸靠在她冰冷的大腿上。

哈迪斯仰起头,亲吻了她的唇一下,才再次闭上眼,继续倚靠在她身边睡过去恢复力量。

比起一开始他寻人的暴躁怨恨不同,重新归来的冥王平和而温情,黑暗的王宫也迎来难得的死寂。

靠着塔尔塔罗斯的深渊青铜门的死神骤然睁开眼,意识到哈迪斯没有带回泊瑟芬,他的手都要打开了大门了,可是下一刻他又放下手,再次闭眼沉睡。

因为哈迪斯只是回来恢复神魂神力,并没有带不回泊瑟芬的绝望。

泊瑟芬睡得很不安稳,她翻了下身慢慢醒过来,发现自己眼皮上被一层白蒙的光压着,是天亮了吗?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残垣断壁的神庙中。而四周到处都是横倒碎裂的石柱,化为碎块的彩色壁画,还有瘫破在地上的美神神像,攀附着各种鲜花。

泊瑟芬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又一夜之间痊愈了。

她撑着残败的巨柱站起来的时候,没有感受到熟悉的疼痛,也没有疲惫感,更没有喝了不明酒水后产生的昏沉感,她才后知后觉去想昨天的一切事情,乱糟糟的神明与糟糕的经历,喝酒后的经历有一大段时间处于断片的状态,隐约她只知道自己很急切,很热,还有很渴。

泊瑟芬重新坐回特意放置在空阔处的卧榻,从迷你袋子里掏出水跟洗漱用品,她清理自己,又拿出外袍包裹住身体,最后才拿出食物就着水吃起来。

所以昨天晚上她干了什么?

泊瑟芬刚才穿衣服的时候特意检查了一下身体,没有任何痕迹,连她先前走长路磨蹭出来的伤口都消失了。

这完全不正常,泊瑟芬喝了一口泉水后,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瓣,一个残破的记忆片段猛然浮现出来。

她的手穿过了柔软的黑发后,用力攥住,杂乱的呼吸声在她耳边响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急切重复着,看着我,泊瑟芬……

泊瑟芬身体一僵,低头看到脚边的花,又一个记忆碎片出现。

她掐着谁的脖子按到花丛里,低着头强迫对方与她的舌尖共舞,用吻点燃彼此暴烈的情-欲。隐秘安静的黑暗空间都沸腾起来,连石头都要软成一滩甜水。

手里水袋,啪一下就落到脚边。泊瑟芬伸手抱着头,不太确定地张了张唇,一个名字呼之欲出,然后她看到自己脚踝上的蛇。

蛇,好像缠绕的脚跟昨天不一样。

不看到蛇还好,一看到更多的画面就自动跳出来。凌乱的黑发,黑得幽沉的眼睛里浮出激烈的渴求,好像还带着几丝可怜的水汽,白色的皮肤被掐出的痕迹,带着破碎的凌虐感……

泊瑟芬抓着自己的长发,满头花簌簌掉落,她已经没脸见人了,“哈迪斯。”

昨天晚上她被美神暗算,导致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是哈迪斯跑来救她。

结果她恩将仇报,强迫他做出各种不可言说的糟糕姿势,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旺盛的需求。

而哈迪斯就真地任由她予取予求,身为一个神,倒是支棱点,怎么她说干嘛就干嘛。

真是她说撒盐他就翻身,说掐点柠檬汁入味他直接躺平。还自带盘子,给自己装饰上香料,像是一条腌制入味的鱼,恨不得直接将自己切碎了塞到她嘴里,就怕她饿死。

泊瑟芬凭借着眼前的场景,加上记忆片段推断出了真相,这还不如直接失忆,她完全不愿意回想自己那么狂野的一面。

泊瑟芬尴尬得吸了好几口空气,才勉强冷静下来。她满脸通红地抬头看向四周,阳光撒了一地,到处都是金粉般的颜色。

她揉了一把脸,希望揉厚实点,然后鼓起勇气站起来,走向阴影之处,小声叫道:“哈迪斯,你来了吗?”

没有回应。

泊瑟芬想到大地对哈迪斯的排斥,不会是被大地赶回去了吧。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她想不出哈迪斯为什么不在她身边。

而且他也不知道她离开的原因,好不容易追逐上来,不是该将她拖入冥府吗各种惩罚吗?

泊瑟芬叫了好几声,在神庙里到处乱跳,寻找黑暗之处,最后确定哈迪斯不在。

不知道是担心还是失望,她站在黑暗缝隙边好一会,才拉紧了头布,将能伤到神的短剑塞到内袍腰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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