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霍源平时胃就不算好，长期的高压和高强度工作，他几乎是用命在拼，不懂他的人总是笑他钱赚不够，命都不要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为创造一个“人人懂法、人人用法”的理想社会在努力，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此刻胃里的这波疼痛来得有些急，让他一下子有些招架不住，他用右手狠狠掐住胃，想让它平静一些，但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站在不远处的女儿丫丫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爸爸胃疼的样子了，她走过去，把小手放在他颤抖的背上，往下顺了顺。

霍源忘记了女儿还在身边，没有回去睡觉，作为父亲，他总还是希望在女儿面前的自己，可以是高大的和可靠的，而不是病弱不堪的。

他吃力地抬起另外一只手，去抚摸女儿的发顶，尽力用平稳的声线对女儿道：“爸爸、爸爸还有工作要做，你先回房间睡觉，好不好？”

也许在不知不觉间，在这么多年的单身生活中，他已经习惯了自己消化所有身体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焦虑，他的工作就是帮助别人解决问题的，而他自己的问题却没人能够帮他解决，他只能靠自己。这么多年，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不习惯又能怎样呢？

听到霍源这么说，丫丫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她趿拉着拖鞋，往客厅走去，而此时的霍源几乎已经很难分出精神来关注到丫丫的一举一动，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默默对抗疼痛，不希望有任何人在他身边，因为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这副样子，他是真的会觉得特别丢人的。

不多时，霍源的冷汗已经顺着分明的下颌线流下来，流进了他的衬衫衣领里：“啊……嘶……这胃、这胃怎么这么疼……”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呻吟出了声。

“爸爸，喝热水、吃药药。”丫丫原来并不是去睡觉了，她捧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水，手心里平摊着两颗药，她之前看过爸爸胃疼的时候，就会吃这种药，她很确信爸爸现在是胃疼，需要吃这种药。

霍源愣住，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六岁的女儿丫丫，他平时总想着要如何才能把她照顾好，给她更多关心和爱护，却并没有想过从她这里拿回什么东西，所谓“回报”，他是没有想过的。

但是刚刚女儿的举动，却意外地暖了他的心，好像也连带着也温暖了冰冷的胃部，让它不再那么撕扯。

平日在法庭之上寸土不让、叱咤风云的霍大律师，现在面对女儿的关心，他却不知该作何反应了，所以在他足足愣了好几秒以后，丫丫终于先绷不住了，她又叹口气，把水杯和药都先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她将双手放在霍源的肚子上，霍源则全程看着她的动作，从一开始的不明所以到后来心中感动满溢，他忽然觉得自己眼眶有些湿。

他不愿意被女儿看见自己这么狼狈又脆弱的样子，所以赶忙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