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1）

霍源忽然把头侧过来，隔着黑夜，或许也隔着青葱岁月的距离，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在低处能做的事情总是有限，因为肩上能扛的担子还太轻，当看过世界辽阔以后，手里握着武器，再去向下兼容那个不够好的世界，才是上策。”

这其实是很久很久以前，他无意间在书里读到过的一段话，因为时间久远他已记不得原文，只能草率表达个大概，但他心里总还觉得，只要杜晨还是那个杜晨，他就一定能穿过他或许尚还不够清晰的话语表达，明晰他所想要传达给他的意思。他的信心在见到他以前达到了顶峰，但在见到他以后，直到现在，仿佛又在一点点消失殆尽。

可是他这次来，对争取杜晨回去是志在必得的，比起他们俩的兄弟情，更让他有把握的其实还是法律本身，只要杜晨还对法律这件事抱有热情，那么他想这就不是难事。

“什么意思？”杜晨似乎是听进去霍源的话了，他略微带有探究的眼神，看向霍源，夜虽然是漆黑的，但身边人和自己已是呼吸可闻，也可听到彼此的心跳。他一直一直以来，都很珍惜和霍源的感情，那是一种不是亲人却已胜似亲人的感情，在他们曾经相识的四年间慢慢累积增多。他相信他们的感情还在，只是在他心里，面对霍源的时候，他忍不住自惭形秽，这样一道鸿沟，他难以填补。

“你刚刚大学毕业就回来，你只有满腹经纶却无实操经验，但我们这个行当，什么才最重要，我记得开学的第一课，老师就已经讲过了。”霍源声音平稳，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来，这也是他这些年来做律师养成的习惯，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从骨子里就特别特别冷静的人了，因为他的职业要求他必须时刻保持冷静，和清醒睿智的头脑，他才能够真正地帮助到他的委托人。意气用事最是不可取的。

“那么如果你现在和我一起做，我们一起做出点成绩，积累了经验，你再回来，也许就会看得更清楚，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村子里的父老乡亲都知法懂法和用法，那时你就能够做到向下兼容他们了。”霍源确实很想劝杜晨回归律师这个行业，他接着说，“阿晨，你可知道，在我心里，你是最棒的对手，亦是队友。尽管后来我去了国外，和那些外国人做同学，可是如你一般能入我眼的却少之又少。”

“如我一般能入你的眼？”杜晨似乎是从鼻孔里发出的一声“冷哼”，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霍源还是和从前一样那么自傲，而他身上的这种傲气又是他何其艳羡的？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霍源不懂他意欲何为，和他此刻内心的心理活动，时光漫过，像是披了一层看不见的轻纱，虽透明，但存在。

霍源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他越来越猜不透杜晨将会给他一个怎样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