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虎方邑28(1 / 2)

许多年以后,对于埙声唤虣的场景,盘龙记忆犹新。如果当时没有义无反顾地尾随追踪,就没有虎方遗迹的再现,八珍依迷的秘密也不可能解开,达成三族的夙愿难于登天。

当时,流火、大鸟、黑蕨、血丝......这些从未见过的东西实在令盘玉二人欣喜和不安。说是欣喜是因为这些东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说不出的奇异神秘,不安之处在于盘桓良久后,始终没有发现虎纹依迷的踪迹。流火通体闪耀着光芒,安静时光芒骤敛,飞翔时火光四射,如椽大鸟在空中盘旋,玉刀看得真切,竟有三只脚,还有那黑蕨,羽片已异化为柳条形状,这在盘龙的记忆里是头一次看见。一连串的惊变使二人应接不暇,看见短尾甝化虣成功,缺耳虪意外身死,感叹之余,甚至认为这里可能仅仅是虎化虣之地,要寻找虎纹依迷甚至是虎纹石函,铲除诡异的血丝和探寻隐藏血丝的洞窟自然成为二人唯一的希望所在。

但由于时间太过短暂,血丝的真容二人根本没有看清,而且看情状血丝似乎威力奇大危险异常,在没有把握前冒然进洞实不敢为。犹豫间,埙声响起,虣群响应,还有出现在山脊上的人影就像是一声声惊雷在二人心中炸响。盘龙和玉刀灵光忽闪,地底人?这比一切都来得重要,只要找到此人,地底世界的一切秘密自然解开,说不定还能知道石函的所在。

虎善游泳,化虣后的虎群听见埙声招唤,相继跃入水中,如鱼得水,瞬间不见了踪影。盘玉二人内心焦急,等走天兕到来虣群已不知游到了哪里游了多远。走天兕生长在蓝湖,有着通天水性,但化虣后的虎群已不可同日而语,饶是走天兕神勇,却只能凭借来自水面上的细微感觉在后面不舍穷追。

大脚怪背上的吹埙之人隐约还在,埙声在空旷的地底回荡,无疑在等待虣群的到来。走天兕在二人的催促下,快潜的像要飞离水面,但仍然不见虣群的踪影,只好认定方向不断向吹埙人靠近。不多时,埙声戛然而止,虣群的身影出现在山脊上,那种依恋和乖巧的模样就像一群孩子回到了母亲的身旁。等二人二兕赶到地方,但见山岛耸峙,空谷绝响,哪还有虣群和吹埙人的身影,盘玉二人唯余扼腕感叹。

“怎么就没了身影,才几分钟时间。”看着岩石上虣群上岸后留下的水渍,玉刀不甘。

“朋友,你-在-哪-里-,我-们-到-了-”盘龙并不理会玉刀,竟扯开嗓子大喊,声音在空谷回响,一连几声竟没有丝毫反应。

“走远了?”玉刀有些疑惑。

“用埙声回应,看有什么动静。”盘龙灵机一动。

话音刚落,玉刀即以口技吹出埙声,兴许是刚才距离尚远,传到小岛上的埙声已失去原韵,吹了几次总感觉不像。埙是中国的特有乐器,但埙有陶、骨、玉等不同制式,又有六孔、八孔、乃至十孔之别,音色朴拙抱素,乃是乐器中最接近道家的地籁之音。玉刀并不陌生,但在今天的这种场合却始终吹不出刚才的意韵。

“没关系,这是我们善意的表达,如果再没反应,只好辛苦走天兕了,有它俩在,我并不担忧。”

玉刀在盘龙的鼓励下又吹了几声,比之刚才进步不少。

“停,有反应。”

“不会吧,这样也可以?”

“善意嘛,总会有回报的。”

玉刀得意洋洋,盘龙蹙眉舒卷,二人会心,翻身兕背,寻着埙声而去。玉刀怕埙声停歇,不断回应,两股埙声在谷底此起彼伏,相互缱绻,渐渐的二人跟随埙声离开山脊,穿过丛林,涉过河流,绕过几处堆洞,来到了一块绝壁台塬下,因为玉刀听得清楚,刚才那最后一声埙音便是落在此处。

再一看,绝壁台塬足有十几米高,两条河流绕塬而过,东西交汇把台塬箍住,像极了一把静躺在绝壁前的纺梭。台塬上,隐约可见残破的屋宇,都是用大小不等的石块垒砌,其中的一座虽显破败,但其尺度和高度仍可视为所有屋宇中的殿堂级存在,整个台塬的遗址从大小规模上估计,容纳小几百人不在话下。河流中有栈道通行,也是山石搭建,要上到台塬,必须经由蜿蜒于石壁上的石阶,那石阶将就着只能二人通过,窄小而惊险。

吹埙人还真会挑地方,修真都修到地底下来了,还真不错,就是阴暗了些。玉刀嘀咕了一声便和盘龙一前一后穿过石桥拾阶而上。由于石壁惊险,二人下了兕背,集中专注力,也不好说话,只偶尔相互提醒一声。终于上到台塬,走了一段距离,一盏昏暗的光亮,自破败的殿堂中发散,穿透暗幕的阻隔射进眼帘。二人久历雪天,又在黑夜中急行,突然有光亮出现,一丝暖意涌上心间。昏暗的光亮下,吹埙人趺坐如佛,也不知在念叨着什么经文,声音如蝇,嗡嗡不断。

正当二人靠近,六虣闪现挡住去路,看它们的身形,已然和先前大不一样,浑身不着一毛金光游走,眼睛如炬呲牙沉吼,气势上并不惧怕箕尾亮犄蓄势待发的走天兕。眼看两厢对峙,互吼声声,一场厮杀在所难免。只见吹埙人站起吹埙出音,六虣忽然后退,在若大的殿堂门前左右各三,齐刷刷端坐如犼,任凭走天兕挑衅再不理会。

“来了二位?”吹埙人突然开口。

哇操,什么人?竟会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盘龙和玉刀惊诧对望,当真是惊出一身冷汗。再看吹埙人并无异样,手上只拿着埙正朝这边端详。二人还未从惊魂中回过神来,又听吹埙人催促道:“折腾了这么多天,进来喝口茶,消消乏。”

哇操,老熟人?好像他早就认识我们一样,没有任何陌生感。我怎么不记得熟人中有这号人。

“前辈那就打扰了。”称呼前辈总没错,听声音估计也八九不离十。盘龙心想。

二人安抚好走天兕,大着胆子从环伺的虣眼前走过,跨过一道石槛,小心翼翼地在吹埙人面前坐下,此时才把吹埙人看个真切,然而,站在吹埙人身后的一人却让盘玉二者再也压不住激动的心情,异口同声惊呼:“姬本灿?”

“盘兄、刀哥,别来无恙?”姬本烂微笑着问道,一如从前,不惊不乍。

“你怎么会在这里?”说完,盘龙就要上前来个拥抱,见姬本灿只伸出右手,转而握住狂抖了三抖。

“没想到天涯斩一别,会是在这种地方相见,难得难得。”玉刀脱口而出,满满的生僻感落下大半。

“这种地方不好吗?交城台塬上,环壁是绝响。虎虣左右伺,飞鸟相与还。”吹埙人一语把堆满笑容的玉刀僵在当下。

“大师别误会。这地方好是好,但太幽暗太寂静了点。”

“你倒是心直口快。”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性子倒是耿直不爽。”

几句简短的对话刚落,吹埙者蚨坐的身形猛然爆涌,一股强大的真气托举其身,对着玉刀就是一掌。

“来得好!”玉刀断喝,也是一掌推了出去。两掌相碰,本可真气鼓荡,来他个天昏地暗,却瞬间即碰即离,吹埙者身形微荡,而玉刀却后退了半尺,两厢相较,高下立判。

“年轻人果然了得,内力深厚,武品上乘。”吹埙人收掌吐气,脸色红潮,对着众人夸赞了一句。

“大师赐教,实不敢当。”玉刀抱拳,脸不红,气平喘。

“这是五蝉玉露,请盘总闻品。”吹埙人转而又对盘龙说道。

“五蝉玉露?”盘龙刚把茶水递至口边,一听是五蝉玉露的名头,不免失声,竟双手颤抖差点掉碗。五蝉玉露是红茶中的极品,早在清康熙年间便已绝迹,其历史可谓昙花一现。据传说,此茶极为难寻也极其难以制作,是红茶中的顶级存在,比之宋朝的龙凤小团茶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重现,怎不叫人心惊。盘龙借助微弱的烛光细审,见五片茶叶浸泡在红亮的茶汤中,悬停于青瓷盏中段,如五蝉饮露鸣声,不可妙言。郑重地呷了一口,含在口中,立感味蕊奔放,口舌生津,全身经脉舒爽,神元和调。小啜过后反而觉得面前的老者不怀好意,竟脱口反问道,“大师何意?”

“先不谈这个。我想你们一定有很多的疑问,先问问看,我能回答的尽量满足你们。”吹埙者淡淡微笑继而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托你们的福才能饮品此物。”

盘龙看向老者,没想到此人性格如此直爽,但想想先期坐等于此,必有深意,既然这般,那就一步步来吧。

“大师可否表明身份?”这是盘龙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如果连对方的身份都不知道,还谈个什么劲。

“我,姬再春,是灿儿的父亲,广西健民药业集团总经理,你们会问,龙虎闻香会,烂儿代表广西都能集团出战意欲何为,这简单,因为都能集团是健民药业的下属子公司,要两条腿走路,又有那么好的机会,自然是他出战。”一问三说,姬再春边品着玉露边侃侃而谈,不仅表明了与姬本灿的关系,还度心及人说出了姬本灿参加闻香会的原因。看来这个姬再春不仅爽直,还是个度心高手。“不过,成绩不怎么样,全当是见了世面,增加了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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