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许知意说,只要阮旸能赢了跟他的比试,他就不再跟阮旸计较了。

阮旸觉得很新鲜:像这种抛开利益,纯粹为了羞辱人而提出来的要求,他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了。

西京里的公子哥,说要比试,无非也就比比射箭,好一些的比比骑马,总归不会真刀真枪的互相比划。

高阳王封地离边塞近,自是有为边防养马蓄兵。许知意是高阳王的儿子,总觉得自己马上功夫高人一等——于是带了阮旸,直奔城外的马场。

马场广阔,宝马如云,负责照料马场的人小跑着跟在他们身后毕恭毕敬。

马场里还有一个宽敞的球场。球场方形,四周筑有围墙,建筑对称,天圆地方,两端各有六个月弧形的球门,球门后是像屋子一样奢侈豪华的鞠室。

球场边上还建了检阅台,台基很高,台阶修整,右侧还修有一条平面斜坡,方便乘坐车马的人直接登台观看。

周围设有错落的大小烛台,最大的有十围之粗,搭配的火烛一烛能费钱数万。要是想要夜里来,球场亦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阮旸笑道,“这地方好。”

柏水清还没想明白他是什么时候给许知意套的麻袋,“你是什么时候干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像是被主人扔在家里的猎犬一样痛苦地转圈,“你怎么能不带我呢?”

阮旸真的好烦他,“怎么就确定是我了呢?我不能是被污蔑的吗?”

柏水清生气了,“不可能!你都说了,那无非就是做的早晚!也就薛郡王不当回事,以为你是在哄他!”

柏水清的声音提的高了。许知意收拾好过来,模糊不清地听见了最后一句。

他嗤笑一声,看着阮旸,“怎么,这么惯着薛麟,你们不是有仇吗?还是殿下也想做皇帝?”

这其实算句调侃。

不止一个人说过:薛郡王若是生成个女儿,凭那套相貌、身份和背后的势力,无论皇帝换成谁,都必定是要做皇后的。

西京人人生有三恨:恨天下分治,恨阮玄沧身死,恨薛麟不是个女儿。

所以即使薛麟真的不是个女儿,还是老有人嘴上说着不在意,人却整天在他跟前晃,下意识地以为得了他的青睐,自己也就有做皇帝的本事了。

许知意现在脸上带了伤,看着没那么油腻装腔,倒是比之前顺眼了一点。

他眼神阴郁地调着手里的弓弦,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谁。

“有这种想法的人全是蠢货,要是传国玉玺落在谁手里谁就是皇帝,孙武烈也不会落得个横死的下场。”

阮旸也挑了把趁手的弓。

他本不欲与许知意说太多,但看许知意语意偏执,入了魔障一样,还是耐下性子跟他解释两句。

“女人不该成为皇位的赠品,人不应该做成物件。不管我跟薛麟有仇还是有恨,我都不希望他是这种命运。”

许知意觉得有些可笑,“殿下想他自由自在?凭什么?何况众生皆困苦,凭什么他能独善其身?”

阮旸看向许知意,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正眼瞧他。

“你心里的嫉妒满到要掉出来了。”

许知意没否认,“我还看殿下你不顺眼。”

阮旸点头,“这个也看得出来。”

许知意盯着阮旸,对着他引开弓,“那殿下也应该早就知道,这世上不止我一个人嫉恨薛麟,也不止我一个人视殿下如腹中刀眼中刺,虽欲除却恐先亡自身。”

许知意要跟阮旸比狩猎。

西京的春日仍然萧瑟,成群的猎物不好找。

于是马场里找来了几十个重刑犯散在猎场里,身上绑着铃铛,拿到铃铛便算上一个人头。

许知意往天上放了响箭,眼看着这些囚犯恐慌地四处逃窜。

他拉着缰绳,纵马跑出几步才对着阮旸回过头来,“殿下说的没错,确实像我这样的人,从头到尾也只会靠自己所有的特权活着。”

许知意跑出去好远,柏水清才凑到阮旸身边。他在外人面前往往恪守本分,除了应声一般不说话。

“你对他说了什么?让他摆出这么一副世间不值得,马上就要看破红尘的样子?”

阮旸跟他解释不清,他只能无奈地闭上眼,“都说了不是我了……”

薛麟过来的时候,柏水清还在想。

他叼着根枯草,语气沉重地对薛麟说,“他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

薛麟噎了一下,“你说的是阮旸?”

“嗯。”柏水清靠在大树上,语气感慨,“连我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天仙,得这么瞒着。”

薛麟当然不知道他嘴里的天仙还能给人套麻袋,心里满是好奇,几乎就要忘了自己为什么追着阮旸到这里。

“他那样的身体情况,怎么能跟人比骑马打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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