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佳期(1 / 2)

凤仙湖划船,张家小爷突然面色泛白,身子不住打哆嗦,张副官赶紧拽他回了车上,叫了个洋大夫上车救治。回了公馆趟在床上哆嗦了整夜,贴身的衬衣都被汗塌透了,浑身冷冰的吓人。沈京华觉着不对,想请医生来问清楚,张副官拦着。只说他是让北军的那几个老头子气的。

他讲前段时日各派系内斗,北军人心不稳。帅爷军法处置了领头的几位北府高层,枪决。

几位都是从小看他长大的叔伯。心中郁结,之后得了场重感冒拖着一直没好利索。

又多翻保证起誓说的话句句属实,来镜花馆里纨绔子弟,没几个不沾那东西。他发病的情景倒真像是……却又觉不可能,张家小爷,不至如此。

“我那里一切都好,此去安心。”

“你长的蛮登样儿,算配的上他。”那讲话最没礼貌的小子说完这句一溜烟登上了火车,惹得张副官在后头笑骂道,这兔崽子真是个小混账。

那几个口口声声要投北军的小子们真的跟着军列随他一同回京里了。

琉国元首意外身亡,新的元首是十足的主战派,主张更疯狂的掠夺扩张。他上台后对北地的扩张计划飞速提前。

北军里除少壮派军官外都各怀心思,老虎厅几乎日日见血,他连在梦里都在杀人。这才在大战前夕将北军真正握在手里。

南府同新府多次派代表来探。南国相争,双方都希望得到北府支持,又怕真打起来北府渔翁得利,是以一直拖着,等待合适时机。他也在等,一边乱不如一同乱,只有两边都乱了,北军才有取胜可能。

他日以继夜的谋划着,只等沪上传来那一锤定音。

七月二日,琉国第十军团从其都城开拔向北地挺进。

当日晚沪上西郊大营起火,穿着西府赤服的联合军部队连夜从西海潜入统府军在沪上驻扎的西郊大营火烧武器库,遂双方开战。

隔日,琉国乘军舰自周儿岛上岸,挺进北地鹅城,在凤村打响了鹅城事件的第一枪,常宁会战自此拉开序幕。

战况胶着,迅速蔓延至北地半境,期间琉国倾尽半国之力先后三次增兵入华。同年十月,张家小爷亲率两万亲兵卫队孤军深入同琉国总力军鏖战于仙台,十二月底、鹅城飞雪,北军四面围困琉军于荥山,琉军供给被断。次年三月,北军大捷。

人都说张家小爷命是真好,南北一同开打,巧的跟预先安排好似的。若非如此,北军必定内外受困。他同琉国此战,也必定败北。

北军在常宁一役的表现,大扬华国国威。张家小爷彻底打响名号。经此一战,北军将领无有不服者,其军心之齐、空前绝后,大有赶超老帅之势也。每日从全国各地奔赴北地投奔北军的青年学生不数。

夏至

“针!快!快!快!帅爷受不了了!”

“快点儿开,快点儿开。停车找个地方,快点儿!”

“帅爷,沪上不比别处,小报记者满街跑,被人瞅见那还得了!明儿就是头版头条!您好歹忍着点儿,咱回公馆就有针了啊!”

“我忍不了了。”

“帅爷,看看报纸,看看报纸,坚持十五分钟。”

张家小爷面色通红,额上颈上青筋暴起。就那么不时蜷在后座,不时打挺儿,胸膛挂着层冷白白的汗珠子,眼底一片血丝,神情骇人,不见半点平日里的杀伐果断,云淡风轻。

“咳”

他费力松了衬衣最上头的扣子,眼睛往胸口处睨了眼。

张副官先头明白过来

“有个屁用,去,闪一边儿去。”

旋即从张家爷的胸口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片儿,递到张家小爷手上道

“我的爷,您快得着吧。”

张家小爷得了纸片儿不错眼珠儿的盯着,叫喊的再没那么厉害,神志似清明些。

张家小爷染了毒瘾,吗啡,头开始打一支能顶一整天,到后来常宁会战时一日要往胳膊扎五针,早二午二晚一,比吃饭还勤些。在车上犯了瘾,是挺不到公馆了,人先送进酒店,不一会儿洋大夫泰尔德赶到,带来了三管救命的吗啡针。待两剂吗啡推进血管,他如临大赦,瓮张着鼻腔深吸了口气,人彻底瘫在床上,双眼发直的盯着酒店天花板上那盏鹅黄色的水晶灯。

上海商会会长做东办舞会,往61号递帖子三五回从没音信,便求告解红笙出面做中间人请了张小爷。

张家小爷在场下百无聊赖的看着舞池中的男女,这个步子不稳,那个急的什么似的,这个又太拖沓舞步不够利索,论起跳快狐步,没人能比的上她。

他同几个亲近的部下在靠近外侧的吧台玩德州扑克。回头看见前头的沙发位齐肩短发的女孩子手上捧着张报纸。

“这位小姐,我用这块手表换你手里的报纸,可以么?。”他将德国机械表褪下来递到女孩眼前,人家脸色瞬间红的什么似的,放下报纸人便跑了。

张副官不由得头大,张家小爷拿着报纸盯了半个钟头,似乎要将头版头条上刊登的大照片盯穿似的。

电影宣传大合照上的女人留着学生头,国中女校校服,以前从未见过她这扮相。

半年时间,以她在沪上的人脉,怎会不知他也在沪上,他早看明白了,她面上表现的圆滑世故,实则内里被各色男女骄纵的都没了边儿,从不愿主动半点儿、他有心追定了她,又何必她主动半点。只一件、她能不算计得失的为他跑北边一趟,足可表明她的态度了。

北边儿的高门小姐再也坐不住了,从年初到现在小半年了,他长在沪上似的,问题是他要命的毒瘾,若是同那沪上的一处没日没夜的吸可怎么好?沪上的规劝他一定听,但她恐沪上的不是正路子的人,一味讨好他,反倒更助长他,他如今身子可怎么行?于是她登上了沪上女人的家门。

“我见过你,在和平饭店。”

“请进。”

帅爷,有位小姐找。

会客厅里,女孩儿端坐在沙发上,瞪着圆圆的大眼,忽闪忽闪的盯着张家小爷,盯的他浑身不自在。

张副官冲他耳语道

“那天陈家办宴会,您不是给人家块表么?陈会长以为您看上她了,这不又听说您一人在和平饭店住着,身边也没带女眷,赶紧就,给人送来了。小爷您看这……”

“挨不着,什么乱七八糟的,给人、赶紧赶紧送回去。”

他挥挥手无奈道

“是。”

话音刚落,北边来了封紧急文件要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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