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隐鳞藏彩(1 / 2)

  他的妾室冯氏看见了,只叫人为郎君熬了一碗天麻,谢学屹忍着苦涩喝下去,静卧了一会儿,方才好些。

  “叫岁岁过来。”谢学屹吩咐婢女,又交代她,“叫她把那支银鎏金花树簪子拿上。”

  婢女领命去了,一直到了近晌午的时候,谢家二娘子谢拂春才到,往厅堂里坐了,一双玲珑眼好奇地看着父母亲。

  “阿耶,要女儿拿簪子来做什么?”她询问着,转念却高兴起来,嘴边显出一个甜甜的笑涡,“可是国公府遣官媒来提亲了?”

  谢拂春年方十九,生了一副甜蜜的面孔,眼睛大而圆,左腮有一只浅浅的笑涡,只要露出一丝笑模样,那笑涡便漾起来,盛了蜜似的。

  谢拂春爱女心切,见她此时这般憧憬甜蜜的样子,不由地心生怜惜:那沈穆何德何能!竟让自家女儿如此牵肠挂肚!

  “这簪子原就该你母亲保管的,可惜……你一个未嫁的女儿家戴着也不像话,给阿耶吧,今日就还到铜驼大街去。”

  谢拂春闻言怔住了,唇边的笑涡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问了一句为何,婢女已然过来取簪子了,谢拂春手往回躲,将簪子藏在身后,站起身质问父亲。

  “好端端地做什么要把簪子还回去?沈穆守了三年孝,女儿也过了孝期,今岁正是要谈成婚的时候,怎么?是沈穆反悔了?”

  谢学屹沉默了一时,道:“是耶耶反悔了。”

  谢拂春闻言有些诧异,索性坐在了阿耶的身边,放缓了声音问道:“阿耶从前,不是对他赞不绝口,为何如今会心生悔意?”

  “从前他青蓝冰水,旷世奇才,如今却甘心做酷吏恶官,纵是为圣上办事,也不该对旧日同僚下手如此狠绝——杀人放火、鞭尸抽骨,如今朝野市井,人人都唤他做地府鬼将,小儿夜啼都要拿他出来吓唬人,这等郎君,你要得?”

  “更遑论你母亲去世至今已过了三年,沈家却迟迟不遣人上门提亲,这显是不将我谢家门楣放在眼里,这样的亲家,耶耶要不得。”

  谢拂春听明白了,她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此时听了父亲这般说,沉吟一时。

  “沈家迟迟不提亲,女儿也心有怨言。”她剖白着自己的心事,“至于声名,都是身外物罢了,女儿并不嫌弃。倘或耶耶当真生气,那便晾一晾沈家,何至于要退亲?”

  “耶耶也说了,如今沈穆声名狼藉,肯嫁给他的女儿家少之又少,耶耶是清流,是大儒,沈家绝不会轻易同意同咱们家退亲。”

  谢学屹觉得女儿说的话有道理,却又忽然想到昨夜沈穆那一句不假思索的好,不由地心生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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