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克劳狄往事2130(2 / 2)

圣墓远征军,那时候称为拉克希尔远征军。在黑色圣堂的诸多分支中,他们与其他的远征军始终格格不入。他们在戈兰达瑞斯的落败血战之中重生,诞生自一段毫无荣誉和胜利的历史——它们是永恒远征号上满载荣誉间的一个幽灵,躲藏在不被注意的角落间,饱含着愤恨和耻辱,偷眼凝望着兄弟同胞的万丈光辉。正因如此,拉克希尔远征军比其他的同胞更阴暗而冷酷:往日的挫败在修士的心中燃烧起火焰,并不光彩明亮,带着令人呛咳的滚滚浓烟。

这是一种阴郁的怒火,就像雨后闷在潮湿中发霉的棉絮。

或许正因如此,我忽略了那一天早上的奇怪之处。现在想来,那个早上有着太多痕迹值得引起重视:死寂的舰桥,沉闷的空气,不知所踪的仆役,凡人军官躲闪的目光。索拉尔女舰长的脾气格外糟糕,对着每一个经过的阿斯塔特怒目而视。

当我们走进多恩圣所之时,我听见遥远的层层甲板之外传来一声怒吼,这声怒吼必然惊天动地,即便是相隔数层甲板,也能听出那属于埃弗雷德元帅。

怒吼之后紧跟着一声爆弹枪响。然后一切沉寂。

“发生什么了?”当时我对马歇尔兄弟说,彼时他还没有跻身埃弗雷德元帅的剑圣兄弟会内环,我与他之间的关系远没有现在这样僵硬,“你听见了吗?”

他哼了一声,显得很不耐烦。

“凡人总是意志薄弱。”马歇尔厌烦地答道。

我闭上了嘴。对凡人的处决在这条船上并不少见。

事后看来,那是一个小小的疏忽,我犯了一个小错,而这个小错会让我悔恨终生。

我们迈入多恩圣所,开始进行战后的祈祷。这样的仪式在数千年中随行黑色圣堂踏入银河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场战争后,我们都会在多恩圣所向着原体和帝皇沉思,细数自己的功绩,为犯下的错误忏悔。

事后看来,那场沉思本身就显得不合时宜。战后沉思的传统不容置疑,但那时战争尚未完全结束,远征军也尚未驶离克劳狄四号。更关键的是,偌大的圣所之间,彼时只有我和马歇尔二人在多恩之前长跪。

我不记得我那天祈祷了些什么,我的思绪被莫名地烦躁和恐慌填满,就像是一场绵延不断的噩梦。

直到罗西·赛布尔——那时候他还不是远征军的冠军,这个名号依然由闯入多恩圣所,将我从三心二意的沉思中唤醒。

他的神色中带着罕见的犹豫。

“我以为你会更激烈一些。”他说,“你控制住了自己,好家伙。”

“我做了什么吗?”我迷惑不解。

他看着我,透过他的双眼,我能看出他的脑海中天人交战。

“这么大的动静。”他说,“抗议,争吵,暴动……你什么也没听见?”

“我听见了质爆弹药的轰响。”我说,“这不奇怪,兄弟。这条船上每天都有凡人被处决。”

他的眼中迷惑愈加显著,罗西·赛布尔扭头看了看我身旁的马歇尔兄弟,马歇尔面无表情,似乎仍然专注于自己的沉思。

“那频道呢?”赛布尔问道,“你难道对音阵频道里的争论一无所知?”

“我在祈祷,没戴音阵耳机。”我说,“再说——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大事,战舰的警报会响的,不是吗?”

罗西·赛布尔看起来仿佛顿悟,他试图张嘴说话,但他甫一开口,就被马歇尔兄弟打断了。

“够了,士兵。”马歇尔说道,语气阴沉,“不要打扰战斗兄弟的祈祷。”

赛布尔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我伸出一只手,拽住他的披风。

“我是裁决者,我才是你的小队队长。”我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罗西·赛布尔又看了看马歇尔兄弟,他咽了一口口水,深深吸了一口气。

“被处决者是克劳狄四号的现任总督。”赛布尔说道,“审判官拉克希尔对星球下达了灭绝令,总督因为自己的世界据理力争而被处决。你不会听见战舰的警报,因为远征军高层同意灭绝——埃弗雷德元帅同意灭绝。”

寂静。我扭头看向马歇尔,与他那对凶狠阴沉的眸子对视。我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他会有些突兀地带我来多恩圣所祈祷。

我只感觉到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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