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多恩的阴影（2 / 2）

“你该去马库拉格，兄弟。”赛布尔笑道，“我们伟大的帝国摄政如果看见你的才能，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卡鲁日没有笑，甚至没有在意剑客的调笑。他依然一脸严肃。

这倒确实像个多恩之子。阿加莎想到，黑色圣堂的星际战士大多都这样严肃。

“我当时并没得选。”卡鲁日严肃地说，把话题拉了回来，“总之，情况严峻，但并非毫无希望，我相信你们都读过《帝皇的远征者》……”

“……吉多雷斯的自传。”李锡尼接了下去，“他是哈斯卡尔卫队的初代队长。”

“是的。”卡鲁日向着裁决者点头，“比伟大的阿坎姆斯还要古老……我一直记得他回忆中的一句话，出自我们的基因之父：我将祂的……”

“……我将他的光芒带给那些身处黑暗中的世界，将启示带入旧夜的深重黑暗。”李锡尼再次抢过了话头，“多恩大人的原话是‘他’。没有大写，兄弟。”

“此一时彼一时。”卡鲁日耸耸肩，“总之，能够在一万年后再现吾父的事业是我们的荣幸，兄弟们……话说回来，你们来这做什么？”

“阿加莎做了一个梦……”李锡尼开口解释道，卡鲁日放下卷宗，聚精会神的听着。

“所以。”卡鲁日说，“你们认为她梦见了伯里斯元帅的黑剑？”

“是的。”李锡尼说，“上一支圣墓远征军全军覆没，他们的魂灵无力回收帝皇黑剑，但是黑剑终究属于黑色圣堂，只要有一丝希望，我想，我们也应该去……”

“不。”卡鲁日说道，“不，忘了它吧，它只是一个梦。”

斩钉截铁的拒绝震惊了每一个人，剑客和看守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裁决者也一时间没说出话。

“说说你的见解吧，兄弟。”短暂的沉默，李锡尼开口打破了寂静。

“我们每个人都曾经抵达过地表。”卡鲁日说道，他在卷轴中翻找，最后摸出一沓照片，他把照片拍在几人面前，“看看这些照片，忠实的表现出圣莫瑞甘的地貌——没有落雨，没有植被，没有活物，岩层深埋于流沙之下。这里甚至比亚空间恶魔还要致命，贯穿星球的沙漠风从不会停下，数千亿吨的沙尘便随之旅行。或许你今天看见的山脉，明天就会被流沙填成深谷。你该如何在这样的沙暴中寻找一柄长剑？”

“阿加莎的梦里，黑剑在一间室内。”李锡尼说道，“或许它能在风沙中保全。”

“伯里斯元帅的黑剑遗落于一千年前，那时甚至连圣莫瑞甘巢都都未能落成。梦终究只是梦，李锡尼兄弟。”卡鲁日毫不示弱，“你知道在我看来，你执意想下地表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吗？逃避。”他举起一只手，阻止了裁决者的反驳，“不，我不是说你缺乏勇气，也不是说你没有信仰。但是兄弟……我记得你最初成为裁决者的时候，那时候你不是这样的，你年轻，热忱，充满信仰和活力——不像现在，想一想，兄弟，想一想，你多久没有和我们一起训练了？你上一次和兄弟们一起祷告又是何时？你在逃避我们，你在逃避这条船。”

他顿了一下，无法掩饰自己的疑惑：“老实说，我能够感觉到你的愤懑，像是一股恶臭一样从你身上飘出来，哪怕熏香也掩盖不住。但是……到底是为什么，兄弟？到底——”

他没能把话说完，一只钢铁的手掐住卡鲁日的脖子，将他狠狠拍在墙上。战情室的墙壁在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下震颤，灰尘纷纷扬扬，仿佛落雨。

“切莫因无知和幻想肆意妄言。”李锡尼低吼道，一如既往微笑的死亡面具似乎带上了森严的愤怒，“你越界了，兄弟。”

而作为回应，卡鲁日在咆哮。没有身穿动力甲，他无从自铁手中挣脱，但他在咆哮，竭尽全力。

“亦切莫因愤怒和狂热残暴无度！”卡鲁日咆哮道，“你怎敢如此作为，李锡尼兄弟！你到底有什么毛病？！我看着我的兄弟在我面前，却形同陌路，心灵远在大裂隙的另一边！”

“我看见了黑暗！”李锡尼大声吼了回去，“我看见了我们的错误连篇累牍，我看见我们自食其果，我看见野心之火点燃宇宙，银河在我们的失败中熊熊燃烧！”

“但我们都活在大叛乱的失败阴影中啊！”卡鲁日吼道。

“但你们不用亲眼看着！”李锡尼歇斯底里地喊道。这一声喊叫似乎抽干了他所有的怒火，他停顿片刻，再次开口时，言语中只剩疲惫，“我看着这一切发生，兄弟，我看着这一切。我现在很怕，我怕终有一天我会被它吞噬……”

“被什么吞噬？”

“复仇之魂，兄弟。”李锡尼轻声说道，“复仇之魂。”

动力甲的手套放松了钳制，卡鲁日滑落在地，他的双眼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担忧。

“你该找牧师看看。”

“我就是牧师。”

“见习牧师。”卡鲁日说，“你该找真正的牧师，你该找瓦沙克大师看看。”

李锡尼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或许……”

在他能说出什么话之前，一个全新的声音加入了对话。

“李锡尼大人吗？”

四个阿斯塔特同时回头，一个战团仆役站在战情室大门口，因半神汇聚于此的目光局促不安。

“安静，仆人！”索拉尔舰长第一个反应过来，“是谁允许你打断大人们的……”

她也没能说下去，女舰长注意到仆役手上的信函，红色的蜡封下挂着黑色圣堂的十字徽章。

“瓦沙克大师派我来此。”仆役说，“请李锡尼大人即刻前往多恩圣所，瓦沙克大师要将您擢升为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