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白(上)9(1 / 2)

  本朝对阶层的划分从衣着到日常出行无不具体。哪怕是拉车的马都有一二等之分。非三品以上的官员不得许马以缨饰。满朝文武,能配得上缨饰的更是数得过来。

  盛鸿祯越听脸色越沉,最后让家仆客客气气将人送走了,他站在檐下对着淋在脚尖前的雨水心事重重。

  身上小皇帝赐的披风边角被风轻轻吹起又落下,潮湿的寒气顺着袖口直往衣裳里钻,然而也不敌突然跃在心头的某个猜想来的冰冷刺骨。

  在顾七被狱卒勒死之后,无论是小皇帝,还是杜介等人都理所当然的把怀疑的那条线往痛失爱子告假多日的昌乐侯身上引。独子骤然身死,为人父母怎会不想找顾七报仇雪恨?

  或许是圣上的犹疑摆的太久了,久到景中良已经不相信能从律法中得到什么结果,久到安耐不住动了手。

  外人看来,定安侯顾宣武无论在势力还是财力上都要稍长昌乐侯景中良半截。小皇帝捉摸不定的态度摆出来就是渐渐把天平倾向顾侯爷的趋势,景中良独子的死很可能就那么不了了之。人嘛,难免狗急跳墙。

  以上种种纯属先前的臆想。

  昌乐侯的马车去的方向直冲御街,沿途虽有不少铺子和金银交易行等,但风雨天的,除非闲的发慌才往那些地儿去。除此之外只有宫城。

  若真如他们一开始的设想,顾七刚死,景侯爷就生怕不会怀疑自己似得往圣上跟前凑?

  家仆把事先准备的披风搭在胳膊上,撑着伞提醒,“家主,还是快些进屋吧,着了风寒可不好。”

  沉思中的盛鸿祯被惊醒般,慢悠悠侧首问:“若子女被人害死,律法又无法让凶手绳之以法,你会如何?”

  没由头的话问的家仆一愣,半是疑惑半是实诚道:“那自然是要拼命了,不死不休。”

  说完,他又满含自信笑了,“不过咱文朝定不会让犯了事的人逍遥法外。”

  有人想在朝堂上只手遮天,让文朝改名换姓。文武百官各存心思,尔虞我诈,逍遥律法之外的人多了去了。四顾皆是浑水一汪,但在这日午后的雨幕中,站在盛鸿祯面前的人却真诚地说着信任律法的话,仿佛生来该如此。就像天地君亲师那般深刻骨髓。

  家仆也是数不胜数的百姓中一员。小皇帝尚没有能力亲政,可他坐在崇政殿的龙椅上,在百姓的眼中即能撑起文朝的天。

  盛鸿祯欣慰又哀戚,拍了拍家仆肩膀,“怎么惩治恶人始终都是律法的事,以暴制暴只会把自己从受害者变成刽子手。”

  所有知道顾七死了的人都会认为是景中良所为,在他们眼中,景中良便是从受害者变成了刽子手。

  变成刽子手的人此刻正跪在延和殿内。并非小皇帝苛责,他见到了人倒是体贴入微,嘘寒问暖,就连内侍搬来的圈椅都加了层软垫,生怕落个苛待臣子的名声。可景中良今日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放着平白的舒坦不要,执意跪在地上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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