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四月十五日事件39（2 / 2）
“早晚会来。”伊伦耸耸肩说。
奥莉妮亚埋下了头，她决定不主动说出自己对于圣达拉娜主炮将会继续发射什么东西的猜测。这种猜测一旦说出来，将会被众人嘲笑好几个月。在她的想象里，这门炮会发射一些在粒子层面上搅动、破坏周围事物，甚至遥远事物的东西。只要照着这个路径研究下去……“只要”。她是一个埃米林人，和很多埃米林人一样对打仗没什么热情。她真切地希望即使真有自己想象中的这种武器，它也永远不会有被使用的机会。
“我们会收到关于莱宁司令的新闻吗？”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我想，收到埃米林大选新闻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儿。”查兰特叹了口气。
“等到军官们认为合适的时候，他们才会通报给我们吧。”拉森迪克轻松地说道。
卓琳妮不客气地对他说：“通报给你你又能做什么呢？亲自去找舰长让他照你的意思开空艇吗？”
“那至少我们也能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吧——”
“寒冬游骑兵也有自己的纪律，要我是行政官，像你这种人第一天就会被踢出去。”
“提醒你一下，行政官也不能全权负责人事任免，必须请军事指挥组决定。”
“我想他们一定很乐意送走你。”
“啊？什么？送走一个魔法师？”
“我也提醒你一下，”卓琳妮依然保持着冷静的神态，“你还没通过正式资格测试呢。”
“谁说我没通过的？副长说过我和卡嘉的证书马上就寄过来了！他还说实在不行就把它瞬移过来！”
“好了好了。”查兰特和伊伦走了过来，伊伦把双手分别放在两人的肩膀上，他健壮的四肢很容易就让即将上头的两人冷静了下来，而查兰特负责劝说，“我提醒你们一下在艇上打架斗殴的处罚规定……似乎也不需要了，卓拉。你应该背下条例了吧？”
两人这才安静了下来。一边看着的蒙瑞偷偷笑了几声，奥莉妮亚也不禁微笑起来。
在食堂被蒸汽和众多艇员弄得热气腾腾时，乌里尼·奎米正在寒冷的驾驶台上嚼着一名艇员送来的夹肉面包，他始终认为这玩意只配叫夹肉面包，而不配叫他母亲做的“莫邦”。“莫邦”里夹着的是肥瘦相间的烤羊肉，庄稼人会夹上炖得很烂的猪肉。鸡肉和鱼肉是不配夹在那些洁白如棉花的薄饼里的，更不必提金黄的发酵烤饼。他怀着对埃米林空艇部队后勤部的怨恨又咬了一口他的食物，居然有菜！瓦尔拉海峡两边的城市没有一个小贩会在他的“莫邦”里夹菜的，那是为了减少肉量、减轻成本的做法。但是埃米林国防部总是认为他们士兵伙食里的蔬菜不够，为了应对坏血病或者任何可以归结为“没吃够菜”的毛病，他们会不顾一切地往军粮里加入蔬菜。乌里尼嚼了几下便把食物吞咽下去，并怜悯地看着周围吃得津津有味的普通艇员——他的手下和战友。
“报告！”有个人也像他那样飞速把食物吞咽下去，在嘴上还沾着酱汁时大声喊道，“水面发现残骸！”
“给我方位！”
那个年轻人迅速报出了位置，乌里尼扑到潜望镜前，他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在浑浊的黑色湖水上若隐若现的白条纹。他在想那带着白条纹的东西是什么，越来越多的东西又出现了，这时雷达官列契尔·克兰多从传声筒要求通话，他报告了水面和水下的一些大型物体接触，疑似残骸。
“打开全息投影。”乌里尼又命令道。他并不特别信任芒夏大陆的魔法，尽管他非常佩服他们的副长。于是，在非常清楚的全息投影出现在驾驶台的时候，他表现得并不比其他人镇定。
除了残骸本身——他很快就能看出这团充满扭曲一团甚至噪点的东西上有个小轮船舷窗——更让他惊讶的是，他确定自己看到了属于人类身上的一部分。一些人类的肢体。潜航部门的其他人也凑了上来，他们都是十八九岁，在惊恐地发觉他们发现了什么之后，他们决定不再凑近一步了。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食物，这并不是因为它们本身不好吃。
奉命过来送盒饭的蒙瑞·迪希登特被乌里尼叫了回来。蒙瑞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还以为只是乌里尼要他捎给别人什么东西——他和本肯总是向维丽加·迪卡献殷勤。于是，在蒙瑞走进屋里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光秃秃的、黑黢黢的头骨轮廓正对着他。
他差点把自己给绊倒，如果不是反应快的话。
“雷达接触到沉船残骸！赶快回去报告布斯莱特协长，”他吩咐说，“或者你见到的任何一个军官！”
“是！”
罗维德心情沉重地主持完葬礼，他利用舰长特权第一个拿到了饭，心情沉重地回到自己的船舱吃掉了它，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在听见布斯莱特一五一十地对雷达探测到的东西进行过详细描述后，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水银号缓缓放出了一些压力，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燃油区并上浮了一些高度，来到潜望镜能看得更清晰的位置。在湖面上仍有几个挣扎的身影，那只是远远看去的一小部分。她能看到更多的东西是木片、藤篮、衣料、家具，还有人的遗体。这些可怜人大多数因烧伤而死，还有一些溺水而死。许多遗体都不是完整的，皮肤也不是完好无损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沉下去，还有一些漂在了木片上咽下最后一口气。
艇员们在舷窗外也能凑着水银号的潜航灯光看到一些东西。漆黑的燃油，掉落下来的水鸟，不停下坠的钢铁碎块。
蒙瑞在完成他自己的使命后，也和许多艇员一起凑到炮塔射击孔边上的舷窗，他们震惊地看着一艘小货船缓慢的死亡。她显然一直在挣扎，拒绝沉没。
玛丽莎·鲁斯特在她自己的日志里记下了这件事，水银号的航行日志里也详细地将其记载下来了。拉森迪克·卡德条件反射般地拍了所有他能拍的照片，包括雷达得到的全息投影。而根据那天的航线图，能出现在这个位置的水面船舶只有一艘——从王座岛出发运送沃涅米人的货船。
这便是历史上的“四月十五日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