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九幽19(1 / 2)

“三盒便三盒,记我账上便是。”

堂主豪爽笑道,接着把红鱼拉起身,仰头盯了起来,李京泽也凑到前方,看了一眼。

红鱼脸上难得有些不自在,威胁道:“不准笑。”

李京泽神色肃然,将此生最难过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蓦地转过身去,朝后比出大拇指,赞道:“师兄,你长得真好看。”

围观者齐齐笑了,红鱼叹气道:“齐世筠,你开店开到南阳渡来,就是为了这个?”

齐堂主穿着束领红裙,长发飘飘,张开十指给红鱼展示着姹紫嫣红,嘻嘻笑道:“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赖不得我。”

说完她手掌一瘫,道:“付钱吧,按你的要求用了最好的妆粉,一盒五两银子,共十五两。”

红鱼感受着脸上异样,冷笑道:“不是记你账上?”

齐世筠道:“是记我账上啊,你付钱我上账嘛,难道你要赖账?姐妹们,拿好家伙事……”

红鱼打断道:“行行行,怕了你了,一文钱掰成五瓣花,桃李,借师兄十五两银子。”

李京泽哦了一声,从怀里掏出钱袋,数了十五两递了过去,红鱼挣脱开齐世筠的手掌,一边往出走,一边冷笑道:“你等着,今日之辱必有偿还之日,若不是当年……你要干嘛?我不涂胭脂!!”

李京泽还在数着余钱,身边便刮起一阵风,他连忙追去,喊道:“师兄,等等我!”

二人飞奔出二里地,红鱼在四周人惊奇的眼神中一头扎进河里,李京泽面色一红,正想着如何撇清关系,红鱼又从水里钻了出来。

甫一上岸,他身上冒出虚浮火苗,四周围观者哗然,连忙给他让出空间,火苗无风自涨,把他浑身上下烧了一遍,走到李京泽跟前时火焰消去,露出一张疤痕脸。

李京泽踮脚侧身,只见河水中多了一堆亮晶晶的东西,很快消散开,红鱼气笑道:“你在看什么?”

李京泽露出笑容,奉承道:“还是这样的师兄看着舒服,先前的跟个妖魔鬼怪一般,忒丑了。”

红鱼也没跟他计较,一把抢过他手里干瘪的钱袋,抖落两下,掌中只有几颗碎银,李京泽伸手想抢,却被红鱼躲了过去,不由悲愤欲绝道:“这是最后的了,春风师兄说这是攒了好几年的家底,都让红鱼师兄祸祸空了!”

红鱼哭笑不得,只好塞回钱袋还给了他,解释道:“剩的这屁点银子,船费都不够,我抢来干嘛?”

李京泽捂住钱袋,眼神上上下下扫动,红鱼不悦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还能赖了你那十五两银子不成?等到了京城,师兄找人打一架,银子哗啦啦随便花!你不说话往外走又是什么意思?不信我?”

二人七嘴八舌争执,一路来到总渡口旁的夜市,噼里啪啦的火炉上香味扑鼻,还有赤膊上身的汉子架起一头乳猪,在露天火堆上转动。

四周划拳叫喝声不绝于耳,李京泽咽了咽口水,今天一路来只在中午时啃了几个馒头,此刻馋得口中津液阵阵,拉了拉红鱼,问道:“师兄,三两银子能买一头烤全猪不?”

红鱼摇了摇头,他转而指向另一个地方,接着道:“那一条猪腿成吗?”

红鱼又摇头,他想了想,又问道:“那一个猪蹄呢?这总可以了吧?!”

红鱼怒了,一把抢过钱袋,气势汹汹走到一个烧烤摊子前,老板是个矮小身材的中年人,望着身高七尺的红鱼,讪笑着不敢搭话,红鱼咧嘴一笑,将三两巨资一一排开。

李京泽满怀期待,直到看见红鱼拎回来两条烤鱼,这一刹那便回想起养身殿里喷香的猪蹄,不由悲从中来,忿忿道:“师兄你真是太残忍了!”

片刻后,他一手抓着一根签子,将烤鱼啃得只剩骨架子,满嘴流油,傻笑道:“真是太馋人了师兄,不过没师兄烤的香。”

红鱼偏头道:“吃完了没有?吃完过河了,再过一会儿南阳城就要夜禁了!”

李京泽连忙丢掉签子,背起书箱包裹,二人往渡口走去,他双眼放光道:“我们不是没钱了吗?师兄难道要做霸王船?既然如此,我忝为师弟,也不得不……”

“说什么呢!”

他还没说完,红鱼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淡淡道:“霸王船坐不得,鬼船倒坐得。”

李京泽怔了一下。

前方是一座广阔平台,平台前大门上有着“南阳渡”三个大字,门下有持枪官兵站岗,二人刚走上前,两个官兵便横枪交叉挡住,左边官兵沉声道:“来历,姓名!”

红鱼伸出一块令牌,官兵接过检视片刻,恭敬递回,放行道:“原来是云脂堂的贵客,请!”

李京泽跟着走了进去,视线骤然开阔,先前有高墙阻隔,只从门中窥见一二,进来后才得见真容。

整个平台以厚沉木板搭建,脚下传来水浪拍打之声,不远处便是像张家渡口那般的栈道,足有十条,相隔着滔滔河水,平台两侧还建有围栏,围栏前有数十个火盆,烧得猛烈,每个火盆边上都站有官兵,神色看不分明。

平台的左右沿岸建有水榭,灯火通明。

“这便是官家的渡口,不过我们不走这里。”

红鱼微微一笑,拔腿往右边走去,李京泽有些云里雾里,二人来到一个火盆之前,红鱼伸出令牌,官兵确认后让开身位,推开围栏,其后是一条直通水榭的道路。

过去后,红鱼伸手敲门,李京泽则是抬头打量起这间水上小筑,数丈方圆大小,四根支柱插进河里,中间还有一根数人合抱粗的大柱子,上面三间屋子成品字形贴在一起。

门后有脚步声传来,李京泽回过神一看,是一个眼前架着单镜的白衣青年,铺头盖脸问道:“令牌呢?”

红鱼将令牌丢了过去,青年确认真假后也没归还,反揣进怀里,笑道:“请吧。”

二人跟着进屋,屋内有很多架子,上面挂有许多布料,青年拉上门栓。

入座后,青年给二人倒茶,道:“既有云脂阁的天字号令牌,便可向白某提三个要求,不知二位谁做主?”

红鱼沉思片刻,道:“一套衣服,一把京华剑,一艘船。”

青年吃惊不小,但还是点了点头,道:“预料之外,情理之中,先做衣服吧,我给你量一下尺寸。”

红鱼摇头,指了指李京泽。

李京泽一头雾水,任由皮尺在身上比来比去,青年得了尺寸,推了推镜片,伸出三根手指:“我这儿有三种布料,红霞缎、乌金罗、黑祁绫,这是介绍,你可以自行选择。”

李京泽愣愣接过,翻开看了起来。

红霞缎出自姑苏三绣之中的锦绣苏家,以姑苏红蚕丝为主材料,布料平滑红亮,细密强韧;乌金罗产自塞外雪山部落,材料来由不得而知,丝织交缠,面有椒孔;最后一个黑祁绫则是来自塞外的黑水部落,轻而不薄,透而不露。

他思索再三,选了第一个,青年点头,取下一块赤红绸缎,随口问了原因,李京泽老实答道:“看着喜庆。”

青年轻轻一笑,问道:“那便用红霞缎做个修身长袍,内搭白长衬,再配个黑陈中裤,如何?”

李京泽点头,于是青年依次取来布料,三两笔勾勒出大致图纸,紧接着一拍桌面,剪刀针线等工具径自飞起。

李京泽吃了一惊,只见青年闭上眼,空中剪刀却自行动了起来,沿着布料上的虚线咔擦咔擦剪下,接着细平锉刀细细磨掉多余部分,布料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曲折成一件红色长袍,针线飞起,穿行无虞,短短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做出了成品。

接着内衬中裤一般无二,在最后一步时,李京泽直直看去,突然眉心中一股力量传到双眼中,他瞳孔上隐隐浮起竖瞳,一股莫名凶威弥漫开来。

他看见青年头上虚幻发白的元神正似一个裁缝般穿针缝扣,接着有身影一把挡在眼前,只听得红鱼道:“道友神速!衣服既已完成,不知剑在何处?我二人还有要事须得进城处理,耽搁不得。”

青年睁开双眼,目光奇异道:“方才有古怪的气息,可怕的目光盯着我的元神,道友察觉到了吗?”

红鱼淡淡道:“齐逍遥可没和我说过十三太保这么爱管闲事。”

青年笑了笑,转身往内屋走去,道:“飞剑齐逍遥?我知道你们是谁了。”

片刻后他又走出,手里捧着一个四尺长的剑匣,和盛有衣服的盒子一起交到李京泽手上,后者将盒子放到书箱里,剑匣则是抱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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