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武境第一28(1 / 2)

国师府内,一人卧病不起,另一人一脚踹开扑上来挠他的黑猫。

黑猫飞到房间里,轻灵落地,抓着地毯喵喵叫唤两声,乖顺无比。

楚休狂抬起脚,黑猫又出现在他脚边,抓着裤腿死命往后拉,他有些烦了,亮了亮腰间兵器。

黑猫毛发竖起,依旧不松爪,低声呼噜呼噜威胁起来,楚休狂无奈,妥协道:“怕了你了,看好了,我把刀放这,丢了就让国师府赔。”

他将刀扔到一边,黑猫松开爪子扑了过去,死命拍打刀柄泄气。

楚休狂迈进房里,倒了一杯茶,一边喝茶一边走到床边,打量了两眼。

国师翻个身子不愿理他,他也不恼,反而笑了起来,并且越笑越大声。

直到他叉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国师终于翻过身来,怒道:“你烦不烦?”

楚休狂收敛笑容,道:“江龙门,你也有今天?”

国师忿忿不堪,憋屈道:“与你何干?”

楚休狂呵呵一笑,嗅了嗅味道,如数家珍道:“当归、白芍、五灵花,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啧啧啧,这是什么惊天大补药,怎么这么像太乙山上的某种丹药?”

国师脸色一变,红润的脸色萎了下去,翻身道:“哈,好冷好虚,我大抵要死了……”

楚休狂踢了踢床沿,问道:“你真不打了?那我带弟子回天刀门了。”

国师虚弱道:“论道行吗?委实动不了手!”

楚休狂嗤笑一声:“你我论道不是鸡同鸭讲?任你说破天,我也看不上你的剑法?”

国师声音幽幽:“看上又如何?”

楚休狂哈哈大笑,突然道:“你想坑我?”

国师道:“是啊,我要坑你,你进不进坑?”

楚休狂大马金刀坐下,道:“若你能说出我看得上的剑法,我便承你一个人情!”

国师直起腰身,微笑道:“果真?”

楚休狂恼怒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贵伯,取我剑来!”

国师悠悠喊了一声,打了个哈欠,有道韵四散而开。

江贵送来国师佩剑,随后掩上门扉,国师伸个懒腰,兴致勃勃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楚兄,近来如何?”

楚休狂沉着脸不答,国师翻身下床,一步脸色红润,再一步气息恢复,拿起国师剑,盘坐在床,横剑在膝,问道:“楚兄可曾听闻基础剑式?”

楚休狂点了点头,国师开始演示,一一讲解过去,从“一气一剑”的刺,到“身膂同律”的斩,再到后面,讲得口若悬河。

楚休狂面露轻视,而国师讲完最后一个崩剑式,佩剑脱手而出,直视楚休狂,问道:“可曾听闻进阶剑式?”

……

国师府门前,胡小刀买来四串糖葫芦,分给小师弟三串,自己吃一串。

两人蹲在墙边,小师弟双眼放光,满嘴哈喇子,抓着糖葫芦又舔又啃,含糊问道:“大师兄,师父啥时候能出来啊?”

胡小刀一口一个咬得嘎嘣脆,腻得呲牙咧嘴,答道:“马上了,还有三步。”

小师弟愣了一下,飞快跑到大门前,欢喜道:“师父!”

楚休狂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方旗,师父想吃糖葫芦了,借一串?”

小师弟豪迈递过去两串,道:“都给师父吃。”

楚休狂拿了一串,领着方旗走过墙角,一脚踹过去,胡小刀躲开,拍拍屁股跟了上去。

年至中年的楚休狂啃着糖葫芦,脸色忧伤,胡小刀似乎也很忧郁,低声道:“师父,你看这天,多蓝!”

楚休狂平静道:“你再恶心我,回山就滚去挖矿。”

胡小刀忍不住笑出声来,低头训斥道:“方旗!死小子!吃完东西不擦嘴!”

小师弟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抓起胡小刀的衣角胡乱擦了一下,飞跑出去,胡小刀大怒,两人追逐打闹起来。

楚休狂即便是啃糖葫芦,也有着一番大家风范,有三两成群的行人赞道:“真是宗师气度!”

一行三个刀客,却无一人持刀。

傍晚,李京泽回了国师府,照例探望国师,不料一只黑白交替的猫儿扒在门槛上,冲他喵喵叫唤,他将巴掌大小的小猫救下来,后者用脑袋摩挲了一会儿他的掌心,这才跑开。

李京泽走进房间,床边小方桌上摆有尚温热的饭菜,国师像个寻常百姓,津津有味吃着饭,江贵在一旁候着。

李京泽大咧咧坐进去,捧起一碗饭狼吞虎咽起来,国师问道:“今日剑堂巨细如何?”

李京泽闷声道:“没如何,冷冷清清的,还是从早打到晚,不像其他堂口热闹得很。”

国师笑道:“你那时讲课的范本,给新科士子发了没有?”

李京泽道:“发了,还有几个士子找到我问了些问题。”

“都是哪些问题?”

李京泽停下动作,认真道:“为何元气会自发通脉?神感如何与其他四感一齐贯通?淬体神通该如何悟?主要就是这些,其他的不说也罢!”

国师皱眉道:“其他的也说出来听听!”

李京泽犹豫不决,见国师不像开玩笑,讷讷道:“其他的就是,小祭酒你真的只是武者吗?小祭酒你怎么练的这么猛?小祭酒你今年几岁了?小祭酒…”

国师挥手叫停,拉回话题道:“你是如何回答的?”

李京泽一一道:“元气满盈,自发通脉,若不能通脉,以周天运气法引之;神感在于观想,看悟性,不必同时贯通;淬体神通在于观想真气,如此才是神人坐照。”

国师又道:“我只问第二个,神感是武境归一的关键,倘若士子悟性奇差,悟不出神感该当如何?”

李京泽沉吟许久,脑中各种想法闪过,久久不动筷。

直到饭菜凉透,他颓然放下筷子,默默走出房门,望着夜空怔怔出神。

庭下空明,月华如洗。

江贵收拾好桌子,轻轻掩门,见他还站在门前,劝解道:“小祭酒,天色已晚,且休息去吧。”

李京泽点了点头,走出院子,回到居住的别院里,停在院门下,静默不动。

神感是沟通体内真气和天地的桥梁,悟不出神感,就等于永远无法迈入下个境界,他有些感悟,这已经不只是武境归一的问题。

入睡前,他在心中呼喊黑龙,问出这个问题,太一冷笑道:“神感?荒谬!不过天赋罢了!汝想让一只猪猡也能修行,问过天地没有?”

“为何要问天地?”李京泽不解。

太一嘲笑道:“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世间有盈亏定数,纵使神圣如龙凤,也有天生无法修行者,何况人族?汝与其思索这等无解问题,还不如想想何时兑现承诺!”

李京泽道:“你天生凶恶,我放你出来岂不是祸害京城百姓?”

太一震怒道:“汝欲食言?”

李京泽道:“放心,我现在便放你出来!我有言在先,倘若你真的闯下大祸,我会让皇帝把你挖出来,送去喂龙脉!”

太一的声音焦躁起来:“那还等什么?吾不仅不闯祸,还要替你寻一场大机缘!”

李京泽心头一动,翻身上床,道:“我改主意了,日后再说。”

太一似乎极为生气,骂道:“汝这不识好歹的东西,那条老蛟今夜便要吐珠食月,以吾身份替汝求一份机缘何其简单?吾不过是想借蛟珠气息蕴养神念,汝何至于提防至此?!”

李京泽沉沉睡去,低声呢喃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是夜,扶龙山中异象频生,有士子看见神龙一般的存在于礁石之上吞吐月华,还有老翁垂钓,枯坐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李京泽神色恹恹,来到山门前。

山门后有几道身影,正围着一处地方说着什么,不过他兴致缺缺,耷拉着脸走到江边。

隐约有目光在盯着他,他纵身飞过江面,落到对岸。

有人喝彩道:“小哥儿好修为!”

李京泽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老翁抬起斗笠,露出奇怪的笑容,烟斗冒着青烟,摇摇晃晃,忽然化作骷髅模样飞来。

大江浩荡,化作无边血海,恐怖煞气弥漫,而那老翁就坐在血海之中,目光越发诡异。

哗!

江水拍岸,李京泽定了定神,一切又变回原本模样。

老翁压下斗笠,一旁是几个巡山士子,其中一人约是不耐烦了,喝道:“老伯,你若还不离去,休怪我等无情!”

老翁哎哎应了两声,收起钓竿鱼篓,驮着腰,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脸上堆满笑容,朝几人不断点头,转身离去。

李京泽瞳孔缩了一下,转身走去,来到问心殿中,上了三炷香,虔诚道:“元君在上,明鉴弟子诚心,佑我不受邪祟侵扰……”

原来他只当自己昨夜没睡好出幻觉了,有声音在心底低低笑道:“愚蠢的人族…”

李京泽心正烦,没搭理他,将各类道家颂言念了一遍,一旁正打坐修行的道人听见声音睁眼,狐疑道:“小祭酒这是?”

李京泽神色肃然,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接着道:“小可天山忘忧村人士,自幼体弱多病,常年撞鬼,难堪其扰,祈指元君垂怜,通告天下魑魅魍魉,饶我一饶……”

自打他记事起,便常常能梦见各种神神鬼鬼的东西,例如黑夜里择人而噬的獠牙妖魔、专吃影子的爬地鬼等等。

最严重的一次是三年前,也不知是梦还是现实,他看见了一张充斥整个天穹的面孔,群星被其吞灭,世界崩坏,最后那张面孔朝他看来,他听见了很长一段无法理解的声音,最后怎么结束的也不清楚。

自打那次开始,他便开始了为期三年的犯痴,因此对于鬼神之说深信不疑。

道人名为齐涵谷,见他神色紧张,心绪不宁,便笑道:“你若是心神难安,体验一次道佛问心如何?”

问心殿内有僧道上百,在太学阁中任职执教,每逢武境士子考核,便云集至此,以佛家真经、道家典籍考练士子心境。

李京泽眼前一亮,想到昨日考核景象,于是点头。

齐涵谷起身,喝道:“勿那祭酒,竖耳听吾真言!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

此时有僧人路过,看见这一幕,抚掌赞道:“上善也!”

这僧人长耳长眉,身法诡异,顷刻间进入问心殿,结跏趺坐,喝道:“如是我闻!阿弥陀无量清静佛有言,伏心猿意马,亮五百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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