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主动的纸条10(2 / 2)

她看到了,那双如星星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璀璨的光芒,那么的迷人,那么的深邃,让她的小心脏狠狠的颤动了一下,接下来就像小鹿乱窜一样,在胸膛里砰砰的跳个不停...

田华双臂抱怀乐淘淘看着同学们欢闹:“不是说踢球吗,赢了怎么样,赌什么的。”正当大家兴致盎然的讨论什么赌注的时候,苏可在同学们催喊声中,放下书本,站起身伸了伸筋骨,转身面向教室后面,倚靠在桌子上,笑奕奕的说:“就玩吗...不需要赌什么,干什么都要赌,该多无趣啊。”

江涛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面回来,趴在关晓波的桌子上,洋洋洒洒的挥了挥手:“媳妇,这个一定要赌,刘斌...你输了,请全班吃雪糕,我媳妇输了,我请全班吃雪糕...”

一句话引得教室里一片欢呼,一想到不管怎么样都有雪糕吃,同学们更是兴高采烈的热闹起来,而从这一刻开始,每个人都非常期待着这场足球比赛......

苏可的目光穿过缝隙看到志华正托着下巴笑微微的望着她,她随即给了他一个调皮的眼神,志华也回了她一个大大的挑眉...

下课后,徐可欣推着苏可穿过讲台,来到教室后门。江涛只顾着找女生开心的聊天,看到苏可喊了一句媳妇干嘛去,没等回答,他便又继续欢乐的聊开了。

苏可对正在生气的正宇调笑了几句,可欣也撒娇认错的低下了脑袋,不一会两人就挽着胳膊走出了教室。

苏可趴在文晓丽的身上对周依说:“周依,跟你商量个事,你可能要跟男生坐一个位了,呶,后面这两个帅哥你想跟哪个同位......”当她说出同位两个字的时候,稍稍打了一个冷战,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周依已经从文晓丽那里知道了换位置的事情,她笑吟吟的说:“我们俩一起换到后面去,我还是想跟你一个位。”

苏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你太往后了,要不......”

周依嘴角一扬:“没关系啦,又出不了这个教室,再说我眼睛好得很,坐哪不是坐啊。”

苏可见她这么爽朗,脸上不禁笑开了花,随后她问晓丽:“下节课换过来?”

晓丽想了想说:“还是下午吧,下节是班主任的课...”

苏可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那好吧...”随后三个女孩子互相搀着往门口走去,出门看到志华,文龙和男生们三三两两的站在走廊上闲聊,嘟了嘟嘴巴当是给他打招呼,和女孩子们说说笑笑的走远了......

班主任的课,同学们都表现得很认真,只有童维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他嘴角掩笑,时不时扫过苏可的侧面,有好多个瞬间,羞涩而又甜蜜。

但和他截然不同的是一脸愁容的苏可,她假装专注的看黑板,翻书本,在草稿纸上书写,但她的脸上大半节课都看不到一丝笑意,就连徐可欣和她讨论问题,她也是敷衍的回应一下。

下课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跳动的越来越厉害,快要下课的几分钟里,她在草稿纸的空白处撕了一个小纸条,几次犹豫下不了笔。

她的胸口紧紧的顶在桌边,用胳膊和书本挡住了纸条,最终慢吞吞的写了几个字:下午我和晓丽换位置。

写完后,她撑着额头的胳膊久久没有放下,只用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折成了一个小小的方块,攥在了手心里。

她坐立不安的不断调动着自己的坐姿,轻而缓的呼吸慢慢调节心里的忐忑,握着纸条的手好几次都试探着伸出去,但都在心慌意乱中收住了,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下课铃响了。这次老师没有拖堂,说了一声下课,拿起书本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教室。

同学们争先恐后的收拾好书本,说说笑笑的各自散开了,徐可欣刚把生气的正宇哄好,对苏可说了声:“我不等你了啊。”说罢就急匆匆的找赵正宇去了,江涛早已经喜笑颜开的和田翠翠、戴明明一起走出教室往自行车的方向走去。

苏可起身假装整理书本在桌前站了良久,李文龙在后面冲她喊了一声:“八十,车子那等你。”

苏可一边大声回应,一边慌张的往后看,她回头第一眼看的是志华和文龙,见他们俩一前一后的从教室的后门往外走。

然后又看向晓丽,她正背对着自己站在过道上,而周依也被张晴喊走了,刘斌一边催促着慢腾腾的童维一边和罗成志勾搭着肩膀穿过课桌往教室后门走去。

一眨眼的功夫,教室只剩下几个人了,苏可低着头稳定了一下呼吸,转过身望向童维,把攥着纸条的拳头按在他的桌面上,双脚像是踩在棉花垛上一样,整个身体好似失重似的倾斜着。

童维感觉到了她的不自然,缓缓站起身来,坚定的目光中极尽温柔的注视着她,他们谁也没有马上躲避。

但当童维读懂了苏可眼睛里不是羞涩,不是喜悦,而被沉重的忧伤占据了的一刹那,他收起了内心的喜悦,眉眼微微泛起浅笑,等着她向自己诉说心思。

苏可不忍心看到他那么热烈的情感,会被自己手中攥出汗的纸条所浇灭,她低下眉头沉思两秒钟,又匆匆的望了他一眼,从座位上挪开脚步。

但她刚踏上讲台台阶,又被一个闪念叫停住了脚步,快速的扫视了一下教室,又折回到童维的座位前。

她心里扑咚扑咚地跳个不停,垂着额头不敢直视童维的脸庞,把僵硬拳头放在了他的桌面上,快速的打开手掌,只觉着掌心的一股热气瞬间被凉风吹散开,没等童维作出反应,她就头也不回的小跑着离开了教室。

童维抿着嘴巴屏气缓吸,想要开口却被七上八下的心气堵住了喉咙,他呶动着嘴巴深深的望着这个羞涩而又勇敢的女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甚至有些懊恼的责怪自己作为一个男生却思前想后的不够主动。

在他扶着额头轻皱眉头的时候,看到拉那个又潮又皱的小小方块,惊喜不已的呼出一口气,抓过小纸块一点点攥进了手心里,但慢慢的,他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些复杂的神色,在刘斌不耐烦的呼喊声中,疾步走出了教室...

学校里已经寻不见苏可的身影了,那个握紧的拳头搭放在车把上一路上都没有松开,刘斌跟他说话也只是木讷的点点头,刘斌仿佛习惯了他沉默回复自己的样子,也只顾自己喜欢的又说又笑...

他们住的地方和婶婶家都在政府的家属院里,两人一起在婶婶家吃饭,吃完饭才去住的地方。

童维一直把拳头放在裤兜里,为此他特意说不饿没有吃馒头,只是喝稀米饭就菜吃,匆匆几口后对婶婶和刘斌说今天有点困,想先去睡一会,不等回应,他已经走出了院门,来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还插上了插销...

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胸口如激荡的湖水起伏不定,缓缓打开手掌,汗渍渍的手心里静静的躺着小方纸,里面是让自己情思萦绕的字符。

他小心翼翼把纸块放在书本上,纸块已经更潮了,一个角边也隐隐的出现了水印。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才缓缓的一层层的打开,一行隽秀的字赫然闪动在他眼睛里,但当看清楚内容的时候,一股晕眩的失落感又瞬间涌上心头:下午我和晓丽换位置。

他紧蹙眉头反复看了好多遍,好像是一遍遍确认又一遍遍推翻自己各种猜测一样,他双手紧紧的捂住脸庞,让自己藏在暗光中,大脑里不断的浮现出苏可刚才那双躲避自己的眼睛,有些心酸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心疼。

他双手握拳上下叠放撑在桌边,把沉重的额头靠在拳头上。

此时更让他烦闷的是,那个耿志华的身影不请自来的跑到他思绪里。

那些耿志华和苏可亲近的片段,越是想要摆脱,越是挥之不去,让他呼吸哽噎胸闷难忍...

许久之后,他缓缓抬起头,紧皱的眉头上压出了一个深深的红晕。

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抚平纸条,从抽屉里打开日记本,翻到空白处,拿起笔写了一串字:她是想念我的,我激动,我兴奋...但好似她有很多顾虑,或许她想推开我,又不想太伤害我。我真的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忧伤,我好想马上知道她最真实的想法,但又怕触碰到她脆弱而又敏感的心思,我该怎么办,直接问她吗,还是等,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童维靠在椅背上,一脸哀伤的盯着自己刚写下的字,呆楞了一会,把纸条夹在本子里。他把日记本重新放回抽屉里锁上,然后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愁绪如麻的盯着天花板,在他轻轻闭上眼的时候,两行无声的泪水从眼角悄然的滑进了鬓角里...

苏可家锁着门,她从墙里抽出一个半头砖,掏出钥匙开门回家淘米洗菜做饭,饭很简单,自家种的土豆和门口菜地里摘的辣椒。

她一个人一边添柴火,一边切菜炒菜,把菜盛在大瓷盆里,接着刷锅添水,把淘好的米放进锅里,溜上篦子,拾几个自家蒸的黑面馒头,加上柴火后,再用刷锅的水嚯猪食,期间还要不停地折回锅屋里往灶台里添柴火。

在锅里的稀米饭快熟的时候,爸爸拉着平车,妈妈平车里坐着,急急慌慌的往家赶,看到烟筒冒起了烟,爸爸回头对妈妈说:“苏可回来了,快点走,别耽误她上课。”

妈妈仰着头叮嘱他:“也别走太快,要不我下来,你刚才还说腰疼。”

爸爸加快了脚步喘息越发急促:“不用,不用,拉车走的快。”

一家人在门底围着破旧的小木桌吃饭,除了一盆辣椒土豆,还有个小碗的鸡蛋蒜泥,但苏可下午要上学,怕嘴巴里有味,就没敢吃。

不一会,晓丽推着车子出现在门外,妈妈招呼她:“吃过了饭了吗...晓丽。”

晓丽脸上的笑容明显是硬挤出来的,她躲闪着众人的视线,喉咙好似哽住了:“吃...吃...吃了。”

苏可看到她的两个袖口,还带着湿泥巴,刚说:“你下地了...”她就慌忙把双手背到了身后。

苏可站起身,进锅屋里端了一碗米汤指了指旁边的小马扎:“来,坐下再吃点...我炒的...尝尝...”

晓丽支支吾吾的刚想说话,爸爸笑呵呵的说:“可可做的很好吃,你坐下来尝一口...”

晓丽眨巴着眼睛也不再说什么了,扭扭捏捏的坐下来,妈妈塞给了她一个馒头,而她掰了一半又放到馍筐里......

在上学的路上,苏可问晓丽:“你从地里回来他们又没给你留饭吗?”她的言语中带着一股凶狠的怒气,晓丽不愿她担心,急忙笑着说:“留了,留了,他们又吃不完。”

苏可悻悻的嚷了一句:“剩菜根,还是咸菜疙瘩?”

晓丽知道再说下去肯定会引起苏可更大的怒气,急忙换了话题:“你的书桌里有一包溜溜蛋,你啥时候放的啊...”

苏可也不想再触痛她,扬起了笑脸:“每次想着放家里,每次又都忘...哈哈...找个时间玩玩,上次输给周宏,太没面子了...”一句话把晓丽逗得咯咯的笑了起来,苏可也随着她笑出了声,两人一路说笑就来到了学校。

停好车子后,苏可假装着急的冲晓丽摆了摆手:“晓丽,你先去吧,坐你自己的桌子啊,不要管别人,考上大学才是硬道理,我先去个厕所,你桌子上有一张草稿纸,我还没算完,嗯嗯,那一摞书中间夹着呢,你到那就看到了,放我桌上吧。”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操场小跑而去...

当刘斌睡醒后,揉着惺忪的眼睛砰砰的敲击童维的房门,几声过后没听到回应,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嘴巴里嘀嘀咕咕的:“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睡这么久。”说完又用力敲了几声就下楼洗漱了。

房间里童维坐在书桌前伏身写着什么,好几个大小不一的纸条散落在桌上,还有几个被揉搓成了纸团,而正在他的是一本蓝线格子的笔记本,一张纸面已经写了三分之二,只见他手中握笔突然停在半空,眉头也越发紧蹙起来,似乎在艰难的思考着什么,眼波深处蕴含着淡淡忧伤...

下午童维到教室的时候,晓丽已经坐在了他的前面,少年的莽撞之心,不由的落寞到了极点,他动作生硬的坐了下来,面无表情的想把自己躲藏在高高的书摞下面...

苏可左手搭在额头上,从指缝里观察着童维的一举一动,她一大半的心思都在自我解读童维对纸条的反应中徘徊不定。

她本是一个理智果敢的人,对关于自己的所有的事情,她都会先向对方表现出自己的热情与主动,而面对这个一见钟情,心向往之的男孩,她更是抗拒了所有的自卑和忧郁,想激起自己的气魄争取到这个美好的事物,也想给自己一个不留遗憾的理由。

虽然是萌萌蠢动的年龄,但从小就吃苦耐劳的成长经历,使她相比同龄的人,心智都要更加独立成熟。

坚持自己的意愿,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而对于结果,她总能把自己尽快调整到最佳状态,平静的接受事在人为后的顺其自然,然后在一个云淡风起的日子里会心一笑。

而此刻,她唯一的优柔寡断都用在了这个叫童维的男孩身上,还难以自拔的扰乱了自己的性情,苦苦的压在心底的愁闷只能独自承受却无法向人诉说。

志华右腿跨在过道上,身体倾向苏可,指着一个习题册上面的题目:“你看这个是不是画错线了...”

苏可虽然被他的声音惊了一下,但幅度很小,志华并没有觉察到异常,她放下胳膊看了看题目,回复他:“你这样有点绕,你把线这样画......”说着用手中的笔轻轻的描画了一下...”

志华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收起腿趴在桌子上,在草稿纸上计算了一遍,随后苏可拿着草稿纸比划起来:“志华,这样画也行...你看看...”说着两人头顶头,用另外一种方式解答起来。

见文龙也探过头来听他们讨论,苏可便把草稿纸放在了志华的桌子上,而此刻她的头好似靠在志华的肩膀上一样。

在英语老师走过后门的时候,宋天城踢了踢耿志华的板凳提醒他们老师来了...

童维看似平静的端坐在凳子上,眼神散乱的盯着老师的板书,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有些笨拙的转着圆珠笔,直到老师转过身来,发现了他发呆的模样,训斥一般的喊了他的名字:“童维......”

方启哲见他没反应,碰了碰他的胳膊,童维打了个冷战,回过神来,手一抖,圆珠笔脱手掉在桌子上,意识到自己的狼狈,他瞬间羞红了脸,低下头翻找出本子,慌慌张张的抄写起来......

整个下午,童维都没有看向苏可一眼,甚至趴在桌子上好长时间都没有一个转身,让苏可心慌之余更加难堪起来,她一有机会就用余光观察童维,对同学和伙伴的问话也心不在焉,连回应的笑容也是挤出来的,强颜欢笑后的失落感困扰着她的大部分思绪。

老师提问童维的时候,她看似作漫不经心的扫视他一眼,内心却惊慌到不行,每每都让她握紧了拳头,用各种夸张一点的动作来掩盖自己内心的酸楚和挣扎,但剧烈起伏的胸口还是止不住的阵阵作痛...

她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眼睛四处张望闪烁,凄凉的秋风却怎么也吹不干她手上不断冒出的冷汗,无法诉说的自作多情让她感到深深的卑微和恐惧。

但又怕志华和伙伴们看出她的破绽,所以一直避免和他们有正面的对视,心里涌起莫名的委屈一下下的刺痛着她的神经,干涩而又震痛的眼眶有好几次都差点控制不住的跳动泛红,而她把这一切都错怪到秋风扬起的沙土之上...

接下来好多天,苏可都在浑浑噩噩和不知所措中度过,再也没有遇到过童维的目光,就连在操场上迎面走来,他也是十分淡定,甚至是冷酷的垂额而过。

就算有人在教室里喊苏可的名字,他也是表现的毫无波澜,没有任何反应的专注着自己的书本。

这几天放学,苏可被压抑烦躁的心情搞得提不起任何兴趣,只要老师一声下课,她立马就以最快速度抱上球冲向操场,像是一种逃避,更像是和自己赌气,在操场上她尽力克制着自己发泄邪火的冲动,但有时也会忍不住疯也似的踢球和大汗淋漓的跑动,虽然她认为自己掩饰的很隐蔽了,但还是让时刻在她左右的志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天放学,天空飘起了蒙蒙小雨,苏可和文龙,严峰,周宏在球场上踢球。

见她掐着腰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时,志华硬是抓住了她的胳膊,连推带拽的把她拉到球场外,用力按着她的肩膀坐在擦干的石凳上,拧开水杯递给她,然后挨着她坐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几分钟后,苏可摆弄着手里的草叶,缓缓开口:“文龙说你姐在办理沛县学校?怎么样,办了好了,什么时候走?”

志华瞄了一眼她,低头思索了片刻,抬起头夹杂着丝丝沉重的忧伤,深深的看着她如清泉般的眼眸,她没有回避,数不清多少次,她都被这摄人心魄的目光包裹着,而最后都是以彼此之间的清浅一笑而轻松默契的结束。

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和心境,只是这次她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又像是正在等待宣判的小偷,心中五味杂陈的她假装激动的冲球场大喊了一声加油...

志华深吸一口气,淡淡的问:“你希望我去吗?”

苏可嘴角泛起一丝浅笑,低下头呆望了一会地面,伸手捡起一片树叶在手里把玩。

志华盯着她转动树叶的手,一下把树叶抢过来拿在自己手里转弄,苏可看着他笑了笑,又重捡了一片在手里捻了起来,凝神片刻后,长呼了一口气:“考大学是头等大事,所有的东西都要为它让路。”

志华没有立即回答她,又不动声色的把她手里的树叶抢到自己手里,把两颗树叶都攥在一只手里,愣愣的看了好久,等他再次抬起眼眸时,目光中多了一丝浅浅的喜悦,他轻轻闭上眼收住这份喜悦。睁开眼睛思索了一下,悠悠的说到:“习惯了,在这里心里踏实...”

志华的这句话就像是在苏可头上炸开的一个惊雷,从她的头顶一直震麻到脚心,让她不由得按住额头,一阵灼热的酸痛瞬间袭来,但她依旧保持着平静的面容,好似决定了什么似的,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后又咯咯的笑个不停,片刻后站起身,一如既往的坏笑着挑了挑眉毛:“嗯,踏实,志华,我们一定会踏踏实实的考上大学的......”

肩志华回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她蹦跳着起身,大幅度的活动筋骨,对着周宏大声嚷嚷:”大宏...过他过他...”

只听见文龙呼哧带喘的喊她上场,她正要起身,被志华一把按下,摔了她一个屁股,疼得她哎哟了一声,志华佯装看球,幸灾乐祸的窃笑起来,看她哎呦哎呦的揉屁股,他更是乐出了声。

苏可佯装怒气用力推了他一下:“还笑,疼的不是你啊。”志华也不看她,只顾着一个人傻乐。

片刻后苏可歪着头盯着笑容未消的志华:“说吧,什么事?”

志华收住了笑声,抿了抿嘴巴,犹犹豫豫的问:“你最近好像有心事...”

苏可心头猛然一颤,但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清了清喉咙,表现出一副消沉的模样:“前天我发现我妈药盒里已经没有药了,但她每天还在假装在吃...”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到:“头几天放学我看到她偷偷煮了婆婆丁喝的渣滓...”她没有再说下去,一声长长的叹息声,掺杂着沉重的无奈和酸涩,把头扭过另外一边,呆呆的望着蒙蒙的远方。

志华没有说话,望着苏可的侧脸,犹豫了一下,伸开手掌轻轻地按在她潮湿的头发上,她转过头来舒展开忧伤的眉眼,志华迎上她的脸庞,微笑着点点头,轻轻地在她头上拍了拍......

苏可心里明白,这只是她临时想起来的,能让志华不再继续疑心的理由,以此来掩盖她在童维身上的纠缠。但假装吃药的事情也是最近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另一个烦恼。

她知道,不可能把童维的事情告知志华,不管以后如何,最起码高考之前都不能让他知道童维的存在。

她也不能随便编一个不存在的理由,因为她清楚她和志华之间的感情是那么的深厚又是那么的感性,他是如此的聪明,又是如此的熟悉自己。

此刻,在她脑海里出现一个声音:这个外表冷静内心温柔的男生,要好好保护,好好珍惜,不管这个童维是不是真的,但志华却只有一个......

其实童维并不是苏可看到的那样,他这些天也是在沮丧和失落中度过的,不断的在苦涩相思和自我猜疑之间郁郁寡欢,佯装气定神闲心里却早已方寸大乱。

强忍抑郁的窒息感每时每刻里都在折磨着他,被反复撕扯的身体无力的挣扎着,徘徊不定的心不经意间就会陷入无尽的痛苦中。

但他知道自己要小心隐藏着自己的感情,尽管心中的海浪一次次冲击着礁石,拍打在胸口上,他也要保持镇定自若,不能让其他人看出一点破绽,但他又需要时间好好的把整件事情疏离清楚,也要给自己一些冷静的空间,把丝乱如麻的思绪梳理平整......

童维想要用自己的高冷和傲气来掩藏对志华的嫉妒,这是他极不愿承认却又深深占据了他的思想的困惑。是的,他嫉妒志华----

当他冒着差点迟到的风险,满心欢喜的揣着自己第一封珍贵的情书来到教室的时候,看到苏可在和耿志华在谈天说地,他那颗炙热的心一下子坠入到冰水里,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冻伤了他整个身体,一瞬间浇灭了所有的幻想和勇气,两年多来的期待和思念一下子被否定,被落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座位上的。

他只有假装高傲和无视来填补心中的委屈和失落,有那么一个冲动,他好想自己成为一个别人口中的年轻气盛,少不更事的孩子,这样他就能光明正大的耍狠耍无赖。

他头疼炸裂脑子一片空白的过完了那一天,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一直狠狠的压制着自己情绪,他已没有更多的勇气再抱有什么希望,即使他非常急切的想要一个答案,也只能独自黯然销魂。

终于回到家的童维连晚饭都没有吃,匆匆做完了老师布置的作业,烦躁不安的躺在床上,又急又燥的出了一身的虚汗,他挠了挠汗隐隐的头发,猛然坐了起来,双手搓了搓脸,下床去洗了脸。

他望了望刘斌屋里没有人,估计在叔叔家里打游戏还没有回来,他用井水擦了擦汗吟吟的身体,坐在书桌前,胡乱的翻了翻书本又放下了,掏出一直放在裤兜里的信件,用力展平起皱的地方,然后又夹在一摞书中间压平。

他从书柜里拿出复读机,把里面的英语磁带拿出来换上一个歌曲的磁带,一首铿锵悠扬而又略带伤感的音乐充斥着整个房间,前奏退去是周华健的孤枕难眠。

童维双手握着机子,盯着转动的磁带,眼前不断浮现出苏可的模样,他一点点的把声音调到最大,闭上眼睛聆听着歌曲,也在聆听自己的内心......

童维反复听了很多遍,好似歌曲治愈了他的焦灼和慌张。

他拿出压在书摞中间的信件,仔细的对折起来,起身放在书包最里面带着拉链的内兜里,重新坐回椅子上把音乐调小,找出复习资料开始了学习......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当有人喊苏可的名字,他总是用假装调整坐姿,来压制自己想要转身和回头的欲望,但还是很多次忍不住忐忑不安的心灵。

在苏可没有注意自己的时候偷偷的看她一眼,但当志华和苏可出现同一框架里的时候,他又吃醋赌气似的快速收回目光,装作不在意的看向另外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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