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对质(1 / 2)
“呸!你还冤枉?我儿子他们几个死得才叫冤!”
刘二恶狠狠瞪着苏溆檀,恨不得当场将她碎尸万段。
“大人,此女刚才巧言舌辩,多智近妖,绝非善类!”
此时,小个儿捕快斜眼盯着苏溆檀:“若你真有冤屈,又怎会畏罪投水?分明是做贼心虚,自知绝路,才想一了百了!大人,您不信,可问无常。”
无常突然被点,不由一怔:“呃,是啊是啊。”
“你们撒谎!”
苏溆檀辩解道:“寒冰潭周围的栈道上长年有粗藤防护,高达数丈,我一柔弱女子,如何能突破那道天然屏障?”
“你当然不是以肉身相冲,你当时带有弯月长刀,是小山的!”
刘二气得脸色通红,“前日事发之后,你一心只求速死,跟疯狗似地提刀冲上寒冰潭,砍断藤枝,跳下深潭。当日同游者皆是人证,你还想抵赖!”
“同游者何人?身在何处?何时所证?”
苏溆檀一连三问,继而又道:“就算他们说我是自己跳下深潭,可这也无法直接证明,刘小山等七人是我杀的!”
“不是你是谁!当日,他为了跟你和好,主动上山寻你,本想为你制造惊喜,结果……”
“结果惊喜变成了惊吓,他死了。”
苏溆檀很冷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刘二气极:“你这贱人,真他妈的该死!当初我真不该听小山的话去你家提亲!你简直就是白虎精!”
白虎精?
这话听着好耳熟。
苏溆檀的目光不觉落在一言不发的林倚秾身上。
是他曾经这么说吗?
不知为何,苏溆檀直觉胸口发闷。
“林二公子,不管你们之间是否有旧情,今天,我儿子死了!被这妖女给活生生害死了!我一定要将她绳之以法,让她为此付出代价!”
刘二激动到声音发抖,操起手中大刀又朝苏溆檀砍去。
“住手!”
林倚秾抬臂来挡,反手一把将刘二治住,但他那葱白玉手刚刚被划刀刃划到,血珠子一滴滴沿着刀刃往下流。
苏溆檀顿时背后发凉,身子原地僵住,至于额上是否冒冷汗,已全然感受不到。
“壑清哥哥,没事儿吧!”
林远嵛紧张起来,扯下一块衣角为他包扎,转而凶狠骂道:“刘二,你个狗东西,几日不管教,越发放肆!”
刘二始料未及,惊慌之余,抱头跪地:“哎呀林二公子,我……我不是故意要伤害您啊……”
林倚秾忍着疼痛,轻轻呲了一声,冷眸看向刘二:“所以,你是故意要伤害她吗?”
“我……我……”
刘二心中慌乱,左顾右看,支支吾吾起来。
苏溆檀一时错愕——林倚秾好像变了,他以前绝不会这么维护一个女子。
或者说,不会这么维护她。
难道,他跟那苑苏蓉真有私情?
不知为何,想到此处,她心里泛起一丝酸痛。
林倚秾冷淡地看着刘二:“心术不正,公报私仇,险恶甚妖!”
他转而对林远嵛说:“阿嵛,事关人命,万不可偏听偏信。刘小山他们几个到底怎么死的,需待仵作进一步验尸查明。”
林远嵛微微笑道:“明白。”
“阿嵛,你口是心非。”林倚秾一本正经地看着皮笑肉不笑的林远嵛。
林远嵛紧绷双唇。
林倚秾道:“眼下这桩命案的确有诸多蹊跷,但有一点,她没说错——隆冬时节,野蜂何来?”
林远嵛双唇绷得更紧。
“阿嵛,你自任为城治以来,一直有在为百姓做实事。万不可一时偏听偏信,毁了多年积攒的名誉。”
见林远嵛即将点头时,刘二忽而大声道:“大人,您可别忘了,那小黑丸是谁的东西!那可是七绝魔女苏溆檀的!
那女魔头一本《万毒集》在手,什么邪门东西没有?
您可别忘了,她死前说过的话……”
“哇——哇——”寂静山坳,漆鸦从身后掠过。
所有人噤若寒蝉。
林倚秾正色道:“传闻不过是人言辗转,不足以惧。比起传闻本身,散布者居心叵测,更当留心才是。”
刘二脸色旋即一冷:“林二公子,您这话几个意思?那邪物本就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证据确凿,事到如今,您还想为她遮掩?”
他跪地起誓:“公子,我刘二绝不是只想报私仇!若此女真是当初那扬言会回来报复的女魔头,那么,接下来会有更多人遭殃!”
苏溆檀登时愣住——原来我前世不是女捕快,而是女魔头?
我曾扬言,回来报复?
难道,这就是我此番重生的目的?
如果是,那我要报复谁呢?
“所以,你宁要错杀一千,不肯放一个?”
耳畔,传来林倚秾的质问。
苏溆檀的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
刘二闻言,当场愣住。
苏溆檀也一同怔住,零星的短暂记忆闪现脑海——
“见你如今这般,我宁可当初亲自手刃了你,也绝不让世上出现一个七绝魔女!”
这话,似乎是林倚秾亲口所说。
怎么,他如今转性了?
还是说,他果真对“人间富贵花”动了真情?
“林二公子,您好像搞错重点了!难道不该寻问她——那东西到底哪儿来的吗?”刘二理直气壮反问。
苏溆檀心下一惊。
这的确是关键。
可问题是,现在苏溆檀也说不清楚。
她目光游离,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我相信她,她绝不是那人!”
林倚秾挺身而出,他说话时眼神刚毅,不容丝毫怀疑。
看来,他果真对“人间富贵花”动了真情啊。
苏溆檀稳稳神,沉默片刻,方道:“微澜弃治,民生维艰,阴阳失衡,世风日下。我一弱质女子,一朝名节不保,那便只有死路一条。偷藏此物,乃万不得已,但只为防身所用。”
“你可真是会找理由!你要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就没事儿吗?”
刘二不以为然。
“你这话,未免也太不讲理啦。”苏溆檀楚楚可怜地躲在林倚秾身后,轻扯他衣袖:“林二,救我……”
这时,林倚秾向她投来温和的目光:“苑姑娘,我有几问,若的确是误会,当即可还你清白。”
“好,请说。”
“那天在溪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溆檀垂下眉睫,转向一侧:“我……记不得了。”
见她面露难色,林倚秾不忍继续追问,转而看向无常。
无常回忆道:“那天是带队向导阿姜来报,说有人投了寒冰潭。等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投水了。”
“寒冰潭上有树藤护栏,很牢固,你如何断定是她主动投水?”
无常摇摇头:“这我无从判断。但当日现场的确有刘小山那把弯月长刀,是我亲眼所见。且那栈道上有大片被砍断的树藤——除了她,还会有谁去砍?我到寒冰潭的时候,当时游客都在说,她砍断了树藤这道障碍,径直跳了下去……”
“也就是说,你只是听人所说,并未亲眼所见。”林倚秾稍停片刻,又道:“好,我再问你,既然你当时没看到她,那又是何时何地,如何救她上岸?”
“回林二公子,无常只是林远嵛公子请来的‘劝归人’,她不是我救的。”无常道不疾不徐解释道:“救她的另有其人。我只是后来听说她情绪极不稳定,所以才被喊过去劝她的。”
“哦?是谁救她?”
“向导阿姜。”
“阿姜现在何处?”
“出了前天那档子事儿,他被解雇了。不过今日还在做交接,应该还在山庄。”
无常的眼神飘向林远嵛。
“他应该还没走,需要喊他过来吗?”林远嵛问。
“不急。我还有话问。无常,你是何时被叫来劝苑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