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节 双头鹰72（2 / 2）
“真是好酒。”塔马察也赞叹一句，接着熟练地拿起刀叉，将面前的红菜鲱鱼沙拉切下一小块放入口中，鲜甜的鲱鱼肉比嫩羊羔还要可口。
“没想到在京师还能吃到这么鲜美的鲱鱼肉。”塔马察又切下一小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味起来。
“这可是东江米巷罗斯使馆特意送给我的，就为了让我招待两位贵宾。”
“贵馆真是费心了。”青格尔泰也吃下一块沙拉，他跟罗斯人打交道很多年，很了解他们这些人的嘴脸，往往前手赠送给你一个苹果，后手就将刀剑刺入你的心窝，所以他现在的态度显得稍许冷淡。
再吃过几块牛肉喝过几杯后，青格尔泰觉得晚宴气氛差不多了，趁着自己没有喝醉，便开始试探德米特里的口风。
“上次我听我的侄子说，贵国想资助我枪炮，让我脱离朝廷的控制，当一名草原上的真正的雄鹰？”
塔马察有些惊讶的看向青格尔泰，他没想到他能在这个场合下直接将这句话不加掩饰的说出来。德米特里看着青格尔泰已经泛红的瞳孔，知道这个老家伙已经喝醉了。长居权势顶峰的作派让他开始迷失在权利的漩涡中，自以为自己那老迈的身躯和落后的思维还能像天威一样难测。但德米特里毕竟年轻，他还要求着这个老家伙办事，便也装作醉眼惺忪，举着酒杯大声说道。
“那是当然，我们罗斯帝国与塞北人从几个世纪之前就是朋友，我们不甘心我们的朋友伏身于金姓人的马蹄之下。”
青格尔泰抚摸着自己的胡子，想从德米特里口中找到一些漏洞，片刻后，他还是觉得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你打算给我们多少。”
德米特里先是屈出两根手指，接着张开剩余的指头，“两千条火枪，五十门火炮。”
“我部落有男兵两万人，区区两千条火枪和五十门火炮，怕是不够我们卖命的成本吧！”
“这只是第一次交易。”德米特里继续装醉，假装记不得后续的合作内容，他扭过头对着伊万说道：“把我们皇帝陛下盖章的文件给诸王之长看看。”
伊万闻言擦了擦手，走到房间一侧，从一本经书中找出一张折叠的纸张，递到青格尔泰面前。
青格尔泰对着烛火展开，纸张上的内容用罗斯和塞北两种文字写就，大体的意思就是让青格尔泰效仿古木白在塞北草原的东部再创立一个“大白国”。
“你们给了我那个远房侄儿多少？”青格尔泰将纸张重新叠好，还给伊万。伊万接过后并未重新放好，反而转身丢入灶中，看着火光将其全部烧成灰烬。
“我们给了他全部——一个国家，一块面积广阔的国土，一大批训练有素的士兵。”德米特里对着青格尔泰张开双臂，“这些，我们也可以给到您。”
青格尔泰听完，沉默的喝干杯中酒，“朝廷别的人我都不放在眼里，除了……”
“淳王爷。”德米特里看出了青格尔泰心中的顾虑，抢先把这个名字说出了口。
“邘朝人并不像塞北人那样善战。津海之役，您的塞北只凭弓箭就打退了邘朝人手拿火枪都打不败的敌人。诸王之王你想想。”德米特里突然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子，紧紧盯着青格尔泰，“您有两万名能征善战的儿郎，若是他们都手拿火枪呢。你们部落距离邘朝京师不过五百里之遥，快马只需八天就能到达京师城下。若是邘朝皇帝一朝醒来，突然发现自己的城池下有两万名手拿火枪的塞北骑兵呢。那您就是下一个天可汗，是整个塞北草原，整个塞北部落当之无愧的诸王之王。”
青格尔泰并未回答，他手攥着酒杯，手背发青，“我听朝中的塞北人说，当今圣上即将为远道而来的格鲁兰人举办一场宴会。不知道特使对这些格鲁兰人怎么看。”
听到青格尔泰吐露格鲁兰人的消息，德米特里生气的咬紧牙齿，但还是装腔作势道：“他们就是一群用绅士派头装扮的懦夫，在陆地上，没人能与我们罗斯的军队相比。”
青格尔泰沉吟一下，他将目光转向塔马察，塔马察心领神会的对他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还是想看看这场宴会后朝廷的风向而动。毕竟我的部落离邘朝的心脏太近，我的快马可以八天就能到达邘朝人城下，邘朝人的快马也能八天就将马刀悬到我的头上。”
“大白国与邘朝必有一战，若是到战时诸王之长还未考虑好，我怕是您的侄儿恐不会让两只雄鹰共同翱翔在草原上。”
听到德米特里这么说，伊万有些焦急的在饭桌下轻拉他的衣角，让他注意自己的言辞。可德米特里并未理会，看来酒精混合愤怒才是表露本心的灵药。
“哈哈哈哈。”青格尔泰闻言并未恼怒，他大笑出声，“我也与那侄儿好久未见了，不知他过得如何，他帐下那名老狗朵奔蔑儿干是否还活着。不过，若是论血缘的话，玉素克与我更亲近一些，他的曾祖与我的祖父是亲兄弟。”
“想不到天可汗血裔中还有此等秘辛。”伊万讪笑道。
“几十年前的事了，知道这些事的老人很多都死了。草原上的人很少有人能高寿的，每年秋风吹起来的时候，就是一批老人临终的讯号。”青格尔泰说这句时，面色罕见的涌出伤感之情，片刻后，他又恢复常态，对着德米特里说道：“你帮我一个忙，我可以根据这个人情的价值考虑你先前的提议。”
“诸王之长，请说。”德米特里听完后，马上抬手给青格尔泰倒满一杯酒，像一只猎犬般，渴望的等待着青格尔泰“发号施令”。
“津海一役中，格鲁兰人用铁舰船击沉了拜神教后撤的船队，死了很多人。但我听说，这里面有一名拜神教的高官没死，被格鲁兰人俘虏了，现在被羁押在淳亲王那里。你去帮我探明淳亲王羁押他的目的，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
“好。”德米特里不假思索的伸出手掌，生怕青格尔泰反悔，“我们一言为定。”
青格尔泰也伸出手掌，烛火映照下，两只手掌紧紧地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