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尾声(2 / 2)

楼下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有老鼠打翻了灯台,他高声叫着老高。老高是家里的老仆人,从小伴着他长大,当他写作时总会屏退侍女,只让老高一人在楼下等候。

听到楼下没有回应,他又高喊了几声老高,见还没有回应。他有些烦躁的披着上衣,趿拉着拖鞋走到楼下。难道这老小子又睡着了,之前发生过这样的事,米勒大法官深夜想喝咖啡,叫了老高半天也没回应,等到自己下楼一看,这老小子已趴着桌子上睡熟了。或许自己该换一个年轻点的侍从了,老高毕竟年纪大了。米勒大法官拿着油灯,边走边想。

老高不在楼下,小楼的门却被打开了,风扬起窗帘,飘荡在空中像是天空聚拢的黑云。香案上的灯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有两个人站在灯火前,面容不甚清晰。

“是谁?”米勒大法官下意识的举高油灯,想要看清来人的脸。

“是我。”朱老板的声音响起。

米勒大法官把油灯凑前,待看清来人的确是朱老板的后才长舒一口气,“你不是走了吗?”

“忽然想起还有件事没办完。”

朱老板的声音随着夜风响起,米勒大法官忽然发觉他身后还跟着李晓。两人都身着夜行衣,李晓手中还握着长刀。

他刚想发声呐喊,李晓手腕一动,刀光在眼前像是一道流星划过。李晓一刀削掉了他的下巴,随后一刀砍断了他大腿后侧的肌肉。

米勒大法官扑通一声倒地,鲜血从嘴巴喷出。他嘶哑着想要言语,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他奋力的想要爬到朱老板面前,想要抱住他的腿。

朱老板并未闪躲,反而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对着米勒大法官念道。

“元成九年,乡绅钱不欺侵占王家土地,害死王家五口;元成十一年,响马孙余受人检举入狱,后花费白银一万两无罪出狱,检举人却客死他乡;黄治元年,有西洋兵匪侵扰本州,城中富商家财散尽,唯高家无一受损……”

米勒大法官面色灰白的看着朱老板,他口中念得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自己做法官时候定下的“冤假错案”。而西洋兵匪一事,则是仗着自己懂几句外语,偷偷溜出城跟他们谈判,谈判结果商定后再让下人趁深夜打开了城门,可开门的下人已被自己暗地处死了,朱老板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可他还是不想死,他奋力的想要抱住朱老板的腿,觉得这样可以躲避李晓的屠刀。

朱老板念完纸上的内容,一脸嫌弃的把米勒大法官踢开。李晓正对着小楼中央的香案上空白的画布不言语,朱老板等着他说话。

过了小半晌,米勒大法官奋力的想要爬出小楼,他不明白怎么今夜高氏祖宅内如此安静,连个下人都没有。李晓的脚步由远及近响在自己耳内,他恐惧的不敢抬头,直到一双黑色的鞋出现在他面前。

“我听老朱说,你小楼里这香案是你母亲过世前礼佛用的。”

李晓刚说完话就拔刀一挥,切下米勒大法官的手指,米勒大法官痛得身子翻过过来,看着自己被切断的手指无声呐喊。

“不拜神佛,不立天地,往外说是崇敬法律,遵循公理,可实际拜的是自己的贪欲。你这香案总是烛火长明,怕的是自己贪欲吞噬了自己还是被你残害的人做鬼也不放过你?”李晓盯着米勒大法官说道,他眼中的寒光吓得米勒大法官不敢动弹,连身上的痛楚也忘记了几分。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我多想世间少些你这样的人,可更想哪怕有你这样的人也能受到公正的审判,得到应有的惩罚。”

米勒大法官听着李晓的话赶紧点点头,此刻谁能让他活命,他一切都可以给他。

“可惜这个世道离我所说的世界还是太远了。”李晓抽刀在手,一刀斩下了米勒大法官的头颅。他提着米勒大法官灰白色的头发,把他的人头摆到香案上,焚上三柱香,对着香案正中什么都没有的画布喃喃自语道:“若是真的有天日昭昭,此刻你们也该含冤得雪了。”

朱老板也在李晓身后鞠了一躬,随后说道:“就把这头颅摆在这里?”

“摆在这里吧,小郑和薛照都走了,这事也不会摊到他俩身上。”李晓用布把刀上的血迹擦干净,“你去拿点值钱的东西,伪造一个谋财害命的现场。”

朱老板打了一个响指,表示明白,“早就想把送他的东西拿回来了,可不能便宜这老小子。”

李晓看着欢快上楼的朱老板忍不住提醒一句,“我们是盗贼,钢笔就不用拿了,普通盗贼不识洋货。”

“啊!”朱老板满带失望的言语从二楼传下来。

(楔子完)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