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 风雨飘摇39(2 / 2)

“请问天使大人,是何赎罪的机会?”章士诠心中大喜,上前抱拳问道。

“这?”岳爱英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话。正巧他眼一瞥,看见了赌桌上还未撤走的骰子,心中有了主意,“祸从此物起,也从此物止。你我来上一局,若是你点数比我大,你便赢了,不必处斩。若是输了,你也知道结果,我就不多言了。”

士兵战战兢兢的接过骰盅,摇盅的手有些颤抖。待一声“开”后,骰面两个二一个一,只有区区五点,小得不能再小,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屎尿都拉了出来。

岳爱英用袖子捂着口鼻,面带嫌弃的看了士兵一眼。空出来的右手也快速摇动起骰盅。他决心卖章氏兄弟一个面子,拿出宫中赌钱的手段,骰盅落地时用极快速的手法,勾了一下骰子,打开一看,是红彤彤的三个一。

“你赢了,今日就饶你这条狗命,若是还敢有下次,不用章大人开口,本使也割了你的狗头!”岳爱英从怀中摸出一小锭银子,丢给喜出望外的士兵。他赌钱赌惯了,习惯输了后给赢家一点彩头!

“还不快谢天使大人!”章士诠最为欢喜,连忙给士兵来上一脚。

“多谢天使大人。”士兵将岳爱英的赏钱放在地上,连忙跪下,不住地磕头谢恩。

岳爱英摆摆手,也不理会他到底敢不敢接自己的赏钱。他身旁的章士诚此刻也理会了他的意图,心中暗赞此子一声,便对身旁参与赌博的士兵说道:“既然岳公公已经饶了主犯,你们这些从犯也一并赦免了吧!你们要牢记,军法不徇私情,军营也不是藏污纳垢之所!”

“还是章大人有见地,晚生这边叹服!”还未等众位士兵跪地称谢,岳爱英首先捧起场来。

“哪有,哪有,是两宫太后一直体恤微臣,不然按照我过去的败绩,早以死谢罪了!况且本官也老了,路看到头了,不像岳公公一样正值年少,还大有作为。”

“大家都是为朝廷分忧。”岳爱英还是年轻,被章士诚恭维一句就忍不住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他观察左右,凑到章士诚身前,轻声说:“除了两宫太后及皇上犒劳各军士的圣旨,西宫太后还让卑职给章大人带了一份密旨。”

张章士诚连忙屏退左右,拉着岳爱英走到僻静处,唯有章士诠跟在他俩身后。

岳爱英小心从袖中抽出西太后的密旨,当着章士诚的面缓缓展开,密旨上只有一行娟秀的字迹:“章卿,晋州雨雪重否?”

岳爱英看章士诚一脸沉思的样子,继续开口道:“西宫太后有旨,章大人见到密旨后不必回信,卑职会把您的回话原封不动的传给宫里。”

“就说?”章士诚沉吟着自己的措辞,他没有急于开口,反而从怀中掏出一枚白玉玉佩,先交到岳爱英手里,“这一个小物件,还请岳公公笑纳!”

“这怎么好呢。”岳爱英打量了一眼玉佩,喜笑颜开的接下。按照他混迹宫廷多年练就的眼力,这枚玉佩不是俗物,光是上面雕刻的龙和凤就出自巧匠之手。只是与其它玉佩有所不同的是,这枚玉佩是凤在上,龙在下,暗喻“以凤压龙”。岳爱英匆匆瞥了一眼,这等细节也没多在意!

“以后宫廷还得仰仗岳公公了,这点小礼物,还请岳公公收下。”

“好说好说。”岳爱英将玉佩收入怀中,“那么卑职请问,章大人的回答是?”

“就请岳公公这样跟西宫太后回禀,北无二日,江南雨重!”

岳爱英心中重复几遍,将西宫太后的密旨撕成碎片丢入风中。雨水在不久之前停了,天空重新落起雪花。城墙上很快白茫茫一片,章士诚走在岳爱英身前,准备将他领入自己府中参加晚宴。风轻轻吹,带起的雪花深重,有些打湿了他的衣衫,有些落入他的耳朵中,有些化作地面的两行车辙,一路通往远方。

……

黄治五年十月,“拜神教”大业十一年,棠邑

宫人在火炉中加足了细炭,炉火将温暖铺满整座宫殿。这是“拜神教”皇宫中的理事殿,是唐仁坤平时处理各项事务的地方。此刻的他,正站在紫檀书案前,手握毛笔,用隶书写下“望京”两个大字。

从入主棠邑那天开始,他就想把这座城市的名字改成“望京”。如今,石云水、杨如岳两路大军势如破竹,如两个拳头一般打入了邘朝腹地,他觉得改名的时机到了。

唐仁坤将毛笔放在砚台上,拿起宣纸,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几名侍奉的宫人不敢出声言语,都老实的站在一旁,生怕这位天王向自己亮出屠刀。

一阵脚步声从殿外传来,还未等唐仁坤出声询问,就有宫人入殿禀告,左路指挥使颜蕴强求见。

“请他进来。”唐仁坤将宣纸重新放在书案上,自己则坐到龙椅上,等着颜蕴强进殿参拜!

“拜神教”以唐仁坤为尊,他自封天王。天王之下分东西南北四王,四王之下又分左右中前后五路指挥使,之后才分士农工商四部官衙!这左路指挥使与右路指挥使负责守卫棠邑,可以算唐仁坤的亲军。

“卑职颜蕴强参见天王!”“拜神教”一开始不兴三跪九叩之礼,但随着唐仁坤权势渐隆,这一陋习又重新被翻了出来!

“爱卿,平生吧!”唐仁坤伸手,示意颜蕴强站起身来,“今日早朝已退,爱卿所来,是为何事?”

“回禀天王,卑职前来,所为二事。一者,百姓多对我教颁布的田亩法不满,特别是对其中夫妻不与同居一项微词颇多!”

“男女过密,必生间隙,一生间隙,便起攻讦。此等愚民,不必理会!”唐仁坤不耐烦地一挥手,将颜蕴强所言一事驳回,全然不提他强征民妇,广充宫廷之举。

“第二件事。”颜蕴强一时间不知怎样开口,但他察觉到唐仁坤目光不善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刚刚收到前线的战报,西王的北伐军已成功打到津海城下,可东王的援军却兵败阳河,现在西王一部已成孤军。”

“这个废物。”唐仁坤愤怒的一拍书案,吓得众位侍奉的宫人也纷纷下跪,“那北王的军队呢?”

“北王的军队已经攻到晋州城下,可晋州城中守将是章士诚,目前北王还驻扎在晋州城下。据我们的情报人员所说,双方相持已有半月。”

“半月?”唐仁坤气得直接站起身来,“在城外相持已有半月,才来禀告。这杨如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唐仁坤走了几圈后,渐渐定下神来。杨如岳虽说一直对自己有所不满,但毕竟还不敢公然犯上作乱。如今最紧急的,是石云水所率领的北伐军。从元成三年开始,他就把石云水视为自己的接班人,如今虽说自己已经广纳妃嫔,可膝下还是无子。随着年岁渐老,他越发器重石云水。他不能让石云水折在津海!

“你马上命令棠邑守军,整备军械、军粮,五日后随我前去阳河,援助东王。同时发送密信给到西王,命令他可不必继续进攻京师,自接信之日起,便可还朝!”

“卑职遵命,只是棠邑距离阳河尚有五百里,五日时间整备军械军粮,怕有些仓促。”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遵旨照做,再有一句动摇军心的话,本王第一个拿你祭旗。”

颜蕴强浑身颤抖的跪拜在地,不敢说话。唐仁坤将自己所写的“望京”二字丢到他面前,“你传我旨意,让工部照此二字做一面匾额,同时通告天下,从此棠邑更名为望京!”

“卑职遵命。”

风顺着窗棂,窜入暖阁。唐仁坤望着乌云浓起的天空,觉得将有雨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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