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节 格鲁兰人48(2 / 2)

询问过后,康斯坦斯朝着人群中招手,把走上前的一名脸颊微胖的年轻人拉到了淳亲王面前,对着他行礼道:“我敬爱的老朋友,请允许向你介绍我的助手,他也是我们格鲁兰的王室子弟。”

淳亲王闻言露出惊讶的表情,把目光转向站在康斯坦斯一旁的年轻人身上。那位年轻人也精通中原话,他朝淳亲王做了一个格鲁兰国的礼仪,用颇为正宗的语调开口道:“尊敬的淳亲王殿下,我是欧文·毕博,现任海军上尉。”

“贵国也是英雄过少年啊!”淳亲王拍了拍欧文的肩膀,然后对着康斯坦斯说道:“今天虽是晴天,可海边依旧风大,就请将军率队跟我前去营帐在叙旧情。”

“有好酒吗?”康斯坦斯仰天大笑,露出一副贪婪的神色,“一别多年,我可是对贵国的美酒念念不忘呢。”

“当然。”淳亲王也跟着笑,随即他让刘启明牵马过来。

两人分别上了马,护卫队中的骑兵首先护卫着两人往城南的将军营帐驶去。步兵们则分列在格鲁兰兵两边,引着他们步行前往驻扎地。自从第一次全面战争结束以后,津海第一次迎来西洋人,城中居民们见到西洋人昂首阔步的走在街道上,纷纷吓得关闭门窗。原本战争结束后的满街的热闹场景,重新变得萧瑟。

站立在津海南门城楼上的青格尔泰也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看着淳亲王亲自将格鲁兰人引入营帐内,哼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塔马察站在他的身后,带着看戏的戏谑表情望着他的叔叔。

“塔马察,你说淳亲王请西洋人来助阵的意义何在?”见塔马察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青格尔泰又开口说道:“五军营和火神营驰援津海后,淳亲王就已经胜局已定,没必要还要让那些西洋人赶来津海吧。况且第一次全面战争,正是格鲁兰人炮击云州,打得朝廷丢盔弃甲,不得不割地赔款。他现在引来格鲁兰人助阵,真不知京城那边会怎么想。”

“叔父,侄儿倒是觉得淳亲王虽是一位高傲的人,但绝不是一名愚蠢的人。”塔马察仔细斟酌他接下来的用词,“叔父,你有没有想过,淳亲王千里迢迢邀请格鲁兰人前来助阵,是不是在防备我们。”

青格尔泰一惊,随即又释然道:“草原可没有大海,格鲁兰人可不长于步战。朝廷也不可能知道我们与罗斯人的交易,不然你我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不过,我听商队的消息,今年年初,格鲁兰人可是在陆上大败罗斯人。”塔马察还想在说什么,可他看到青格尔泰恼怒的神情后,便不敢在出生言语。

“淳亲王今晚要设宴款待格鲁兰人,我们宴席上一探便知。”青格尔泰故作轻松的回了塔马察,心中却暗暗对他增了一分警惕。

塔马察闻言,也不再言语。海风急急得吹过他的身边,津海守军打扫宁海镇战场的声音响在他的脑后。先前淳亲王让他撤军的命令,格鲁兰人的远道而来,如今青格尔泰日增警惕心,化成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面对着青格尔泰的背影,他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少年时候的场景,他的父亲,他的兄弟姐妹,本该是他的诸王之长爵位,都在一夜之间化为了泡影。也许,在猎人准备重新擦亮火枪之前,他这只野狐要尽快的找到一个更安全的巢穴。

石云水的北伐军撤的很快,在命令下达后的几刻钟,他们就撤出了双流镇外。笨重的步兵炮和一些其它的辎重都被丢弃在镇中,全军只携带部分口粮和轻式装备,想趁着邘朝军队围剿之前,尽快返回棠邑。

西王亲卫们已将鹰旗放倒,扶着受了伤的步兵登上原本运送步兵炮的马车,沿着旧路,火速向南疾驰。令众人奇怪的是,不光海上的西洋炮船没有沿着海岸线对他们进行炮击,连津海城中的守军也没出城追击。一些士兵有些不解的看向石云水,可目光中的这位王爷却不时回望,像是在等待掉队的伙伴。

“西王。”一名亲卫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表述,只出声喊了石云水的尊号。

“有人见到周将军率队赶上来了嘛?”

见众人摇头,石云水在马上叹息一声,“但愿他们都能安然无恙。”

“周将军一向福大命大,定能脱困的。”一名亲卫郑重的说道。石云水点点头,“但愿如此吧,只是苦了你们了,虽说淳亲王不愿命人出击,可我们前路依旧凶险万分。”

众多亲卫闻言默然,他们中很多人已经知道了东王阳河受阻一事。既然朝廷能在阳河附近集结重兵,阻挡东王北上,那么也可以在他们沿途派兵骚扰,而他们现在伤兵满营,真实的战力已不可同日而语。

见亲卫们全都垂头丧气,石云水拍马走到他们身边,“放心,大家这几日好好养足精神,我猜朝廷没那么快会派兵前来追击的。”

亲卫们面带疑惑,石云水解释道:“此次淳亲王没有派兵追击,便说明了此事。对于皇帝来说,我们是心腹大患,可对于淳亲王来说,我们只是他政治上的一个筹码。他不能让我们胜,但也不会让我们死,除非……”

最后一句话石云水并没有说出口来,他对道武和元成两朝的往事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如今皇帝年幼,两宫太后摄政,淳亲王作为道武帝亲子,本身在政治上便有很大优势。如今又身有军功,朝堂内外,威势日隆。真要到天下有变的那一日,那金銮殿上大宝,他也是有能力染指的。

思虑之间,石云水竟不自觉得打马来到海滨。他立马伫立在礁石旁,看着身后津海海港中那宛若堡垒的西洋舰船们,在听着身旁列队中伤兵不停的哀嚎声,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淳亲王能拿我们当作他政治上的筹码,那些格鲁兰人呢?”

想到此,石云水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风经年不停地吹拂海浪,浪涛里尽是以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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