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节 各方态势51(2 / 2)

见格鲁兰王室后裔亲身出来解围,淳亲王心中的气也消了一大半。他正要放下酒杯,坐在他下首的金敏文顺势站了起来,也对着宴席上的众人说道。

“在我朝,长幼有序。既然欧文殿下想喝,那本公陪一樽如何。”

金敏文特意将“长幼有序”、“殿下”以及“一樽”这几个字咬的很重,在说完这一句后,他怕欧文避战,又补了一句,“听说贵国从中世纪开始便流行决斗一事,今日乃盛宴,不宜打打杀杀,你我又都是贵族,不如用酒来决斗一番如何?”

“既然镇国公有此兴致,我也不好扫兴。”在入席之前,康斯坦斯就跟欧文说了金敏文的身份,欧文知道他是淳亲王同胞兄弟——隐郡王之子。

“不过。”欧文又开了口,“既是决斗,便会有输赢。不知镇国公如何评定赢家和输家”

“很简单,谁喝不了便算输,谁喝完了先吐也算输。”

“那赌注为何?”

“五十万两。”淳亲王伸出五根指头,还没等金敏文说话,便插话道,“敏文若是赢了,贵方便减五十万两。敏文若输了,孤便增五十万两。如何?”

如此数额,欧文虽贵为王室,可也不敢擅自做主。他回头看了看身旁的康斯坦斯,又看了看宴席上其它格鲁兰军官,见他们都点头后,便高声答应下来。

“不过,在下也有一个请求。”欧文瞄到了康斯坦斯在餐台下对自己伸出的手指,急忙补充道。

“欧文阁下但说无妨。”淳亲王面带微笑的看着欧文。

“依我国惯例,若是一方提出决斗,那便由另一方决定决斗方式。镇国公先前提出与我用酒决斗,王爷您又提出赌注。后面于情于理,该由我决定喝什么酒。”

“自是当然。”

听见淳亲王这么说,欧文拍了拍手,两名格鲁兰军官心领神会的走出将军营帐,从他们歇脚的营帐里搬出一大桶酒水来。在这个空隙,青格尔泰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准备斗酒的两人。塔马察在他身边,听到了淳亲王口中所说的“五十万两”四字,但他见青格尔泰没有问起,决定将其烂在心里。

“在我国舰船上都储备着两种酒。”欧文走到橡木桶中间,打开塞子,一股铁锈味的酒气从中蔓延开来,“一种叫威士忌,是水手喝的下等酒。另一种叫白兰地,由葡萄酒二次蒸馏而成,是专供贵族饮用的上等酒。镇国公身份尊贵,今日我们喝的便是这上等酒。”

欧文让两名军官各倒了两大樽,他亲自将其中一樽端到金敏文面前。金敏文接过,闻了闻樽中的酒水。那浓重的铁锈味仿若刀剑,直冲他的识海,让他几乎想吐。

“现在酒已齐备,还请镇国公饮酒。”欧文话刚说完,便捧起酒樽喝了起来。金敏文看着正在痛饮的欧文,不甘示弱的也端了起来,只是那铁锈味一直在脑海驱之不散,让他有点下不去口。

“不急,缓缓喝,孤自有办法治他。”淳亲王的话激发了金敏文的斗志,他满饮一大口后,顿觉食道被火烧穿,差点吐了出来,但想到淳亲王的话和先前宴席上受辱的经历,金敏文还是强迫自己继续喝了下去。不一会,就将一整尊酒喝干。

“镇国公好酒量。”欧文此时也喝干了樽中的酒,他学着邘朝人的样子,将酒樽倒转过来,未见一滴酒水从中滴落。

“接下来,就看谁先吐了。”金敏文一手扶着桌案,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欧文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轻蔑的扯动嘴角。淳亲王这时拍了拍手,示意斗酒已然比完,后厨可以上菜了。他身旁的亲卫看见他握酒杯的右手竖起了大拇指,也心领神会的接令退了下去。

欧文也回到了他的座位上,他眼中一直盯着被人搀扶下的金敏文,心道这蛮子还想跟自己斗酒,简直是痴人说梦。一想到自己第一次出使邘朝就为国家多赢得了五十万两白银,不由得飘飘然起来,连那几位格鲁兰军官的眼中也充满了尊敬。

仅过去一会儿,上菜的下人就成对走到大帐之中,他们端着瓷盘,将饭菜在每人桌上都一一摆放好。欧文偷瞄着金敏文,随手打开一个瓷盘,一股充鼻的酒气直接沿着鼻孔轰击了他的颅顶。他用手掌紧捂着嘴巴,拼命告诉自己千万要忍住,可还是侧身吐了起来。

“欧文阁下,这是怎么了?”淳亲王笑眯眯的夹起一只醉虾,放入口中,“这些可都是孤从京城带来的御厨所做,是不合你的胃口吗?”

青格尔泰也吮吸着一只醉虾,有些意外这场“决斗”的结局。在他眼中,获胜的本该是欧文那名西洋人,怎么菜一上来,他就吐了起来。塔马察倒是望着餐台上那一盘醉虾,顿悟了淳亲王这么安排的意义。一是这群西洋人海上漂泊已久,吃惯了各色鱼虾,渴望鲜肉,现在又上一盘海鲜定能让其反胃。二是醉虾以黄酒浸泡活虾而成,本身就包含腥气,黄酒气味又与这洋酒相冲,西洋人一闻不吐才怪。想到此,他不免在心中高叫一声漂亮,看向淳亲王的眼神也复杂了起来。

“既然是欧文阁下先吐,那么战场决斗,我方便胜了。”淳亲王见欧文已经狂吐起来,也将他桌案下的那一盘醉虾放到了金敏文面前。金敏文明白了淳亲王的此举的含义,假装也闻了闻醉虾,用衣袖遮住面庞,偷偷抠了抠嗓子眼,也跟着吐了起来。

“康斯坦斯将军?”见欧文已经无法回话,淳亲王便将话头递到了康斯坦斯面前。

康斯坦斯本来看到欧文桌上那一盘醉虾后,还想起身高声抗议。待看到金敏文桌上也同样有一盘后,也不便多说什么,直接起身,对淳亲王抱拳道:“镇国公酒量非凡,自是胜者。”

“好。”淳亲王高兴地拍了一下桌案,“等众位随孤返回京师,交接好手续后,本王亲自在王府设宴,为众位再次接风洗尘。”

康斯坦斯谢恩退下,整场宴席也在此时结束。淳亲王屏退随从,退回后帐,心情大好下准备书写要发给两宫太后的捷报。

……

黄治五年,京师,深夜,暖香阁

靡靡之音消散后,西宫太后挥挥手让阁外侍奉的太监将今夜服侍的面首拖回“冷宫”内。

太监内领命上前,将“面首”拖下后,阁外的宫女才在指令中列队入内,开始服侍西宫太后入寝。

“保奴,最近津海可有什么消息?”西宫太后端详着铜镜中自己因春事而发红的面庞,开口问向站立在她身后的太监总管秦英太。

“回禀太后娘娘,前一刻内务府刚接到津海的线报,奴才怕打扰了娘娘的心事,才未及时报上。”

“保奴,你愈发大胆了。”西宫太后轻轻呼出“保奴”二字,这是秦英太的乳名。秦英太听到西宫太后这么说,就知道她没动气,但还是要跪下说一句,“请娘娘恕罪。”

“起来吧。”西宫太后缓缓抬起手掌,两旁为她卸妆的宫女机灵的将她手指上的金指套摘下,放到梳妆台一旁的小盒子中。

秦英太闻言站起身来,将盖有火漆的书信递到西宫太后手中。西宫太后接过,启开火漆,对着烛火开始看书信上的内容。信上的内容不多,可西宫太后却读了很久。半晌后,她愤怒的将书信丢到地上,恨恨的说道:“老六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秦英太立在西宫太后一旁,不敢出声言语。他眼睛偷瞄地上的内容,看完后脑门顿冒冷汗,只因上面写着这样一句。

“贼已退,王接洋舰,未书信。”

风急急地从暖香阁外掠过,吹动着宫墙内的“龙旗”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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