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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伤口的深度,可能会留疤。”

时云漓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处理伤口要用的东西,然后看向时锦心:“姐姐,帮我洗一下布巾好吗?我要帮他把脸上的血擦掉。”

时锦心点头:“没问题。”

听见会留疤,慕羽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只将现在能看见的右眼又闭上。

旁边的两位公子听见了,神情却有诧异与之后浮现出的慌张。

“会留疤?”站着的公子有些慌乱:“大夫,慕羽的脸上可不能留疤,是否有办法能治好?”

时云漓从时锦心手中接过布巾,一边擦拭着慕羽脸上的血迹,一边回答道:“这伤口在额头上,本就不好弄,只是留个疤而已,不影响他看东西的。”

慕羽道:“他们的意思并不是看东西。”

时云漓眨了下眼:“何意?”

慕羽解释道:“在这里,脸上有疤的人,最后都会被舍弃,从被捧着的公子沦落到伺候他人的小厮,亦或者被直接卖到别的地方去。”

时云漓皱眉:“既然脸上不能留疤,为何又会有人下手如此之重?这不是存心的吗?”

时锦心问:“请问,他是如何受伤的?”

坐着的那位公子有些无奈的开口:“慕羽他就是性子太犟了,总是不顺着贵客的意思,这不,是被人用茶案砸的。”

站着的公子着急着补充道:“若非有人拦着,怕是他当场就被那贵客的随从给打死了。”

时云漓神色错愕,时锦心也有些讶异。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合适。

时云漓快速替慕羽处理好额头上的伤口,又将左眼上方的伤口处理好,用纱布替他包扎好。

然后她又从药箱里取出两盒药膏放在桌上:“既然挨打了,身上肯定会有挫伤,这些药膏涂抹到疼的地方,能舒缓疼痛。”

慕羽睁着右眼看向时云漓,他眼眸微颤了下,似有些意外,却又很快将那情绪遮掩下去。

他道:“多谢。”

时云漓叹了口气,将药箱合上时,看向对面坐着的那位公子。见他眼睛有点异样时,不由过去看了眼:“你……眼睛看不见?”

那位公子愣了下,然后笑着点了下头:“是的。”

时云漓犹豫了下,问:“不会也是被人打的吧?”

盲眼的公子笑了笑:“是我不小心,岂能怪他人?”

旁边站着的公子不自觉皱起眉,表情有些凝重。

时云漓和时锦心对视一眼。听这话,看来是被人打的。

这里的情况,真是比想象中复杂。

慕羽缓了下力气,起身走向自己的梳妆台,从抽屉里拿出自己装有碎银的盒子,走过来递到时云漓面前:“诊费多少,你拿吧。”

时云漓从里拿出一颗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银子,无奈感慨道:“像你这样总是挨打的话,我感觉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可能是躺在地上的。”

慕羽愣住,捧着盒子的手不自觉僵在半空中。

时云漓提过药箱,另只手牵起时锦心的手:“姐姐,我们走了。”

时锦心和时云漓一起走出慕羽房间。

见时云漓郁闷又有些生气,但又忍着没发泄出来的样子,时锦心道:“你要是不高兴的话,可以骂几句,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的。”

时云漓愣了愣,然后转头看向她,露出个笑容来。

时云漓肩膀微耸了下:“我要是对自己碰见的每件事都生气的话,我早就被气炸了。自从我跟着师傅师兄一起行医,遇到的这样那样的事多得很。”

“有些事啊,就是无能为力的,再生气也没有用。除了治一治他们身体上的伤,其它的,我帮不了他们。”

时锦心看着时云漓,眼神微微闪烁了下,又止不住心中感慨。

她握紧时云漓的手,时云漓笑看着她:“姐姐,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看着时云漓脸上的笑容,时锦心也跟着笑了下:“嗯。”

她没忘了叮嘱:“云漓,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给我写信。我可能不确定你具体在哪儿,但你知道的,我就在国都。”

时云漓眼睛弯弯的,模样乖巧着点头:“嗯!我会的。”

从医馆离开后,时锦心坐马车回徐宅。一路上,她安静坐在马车内,眼帘微垂着,若有所思。

马车在徐宅前停下,时锦心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她没进门,而是去了徐玄玉说的徐宅外不远处有柳树环绕的小岸。

如徐玄玉所言,时锦心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地方,在那里看见了坐在摇椅上的徐玄玉。

他的鱼竿架在旁边,他人则躺着,姿态放松,双手枕在脑后,眼轻闭着,有那么几分惬意之感。

时锦心走过去,从摇椅这边弯下腰探头看过去。

徐玄玉察觉到有人靠近,随后熟悉的香气弥漫开。他嘴角稍稍勾起,带起一抹笑。

他悠悠睁眼,时锦心与他相对的面容出现在他眼中。两人之间只隔着半臂距离,视线于其中空隙汇聚。

时锦心眼眸中显映出他的脸,她轻眨了下眼:“世子,我回来了。”

徐玄玉笑着将枕在脑后的一只手抬起,随即抚上她面颊:“嗯,我看见了。”

时锦心笑了下,直起身,绕到摇椅侧边,在徐玄玉身边的位置坐下。

她往前看去,望向江水悠悠,看着江面上的船只,迎面接着湿润的风,发丝轻动。柳树垂下的树枝随风而动,翠绿的叶子跟着此间江风而来回晃悠着。

江水中有大白鹅悠闲的游着,不知何处而来的花瓣落在水中,随着江水动而悠悠浮动。

她眯了下眼,这里的景致确实很不错。

而且,江风凉爽,不觉着热。

徐玄玉看着她的侧脸,心中思绪稍缓了下,轻轻出声道:“时锦心,两日后,我们就要回国都了。”

时锦心望着水光粼粼的江面,没转头,脸上也没有情绪波动。

她很平静的开口:“嗯,知道了。”

徐玄玉轻挑了下眉:“你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反应很平淡啊。”

时锦心轻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徐玄玉:“那我应该稍微激动一点儿?是高兴的那种,还是着急的那种?”

徐玄玉坐起身,长臂揽住她腰身,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而他顺势低头,下颚抵在她肩上。

他轻声道:“这样就挺好的。”

回国都之前, 时锦心去医馆找时云漓,要与她道别。

医馆没有前几天那般忙碌,时云漓站在药柜前, 百无聊赖的清点着药柜中药材的数量。看见时锦心来,时云漓一个激灵,无聊的意味从她脸上瞬间消失。

她立刻从药柜内侧小跑出来, 满面欢喜的朝她跑过去,伸出双臂一把抱住她。

“姐姐~”时云漓的笑声响起:“你来看我啦~我正无聊着呢。”

时锦心笑着:“你不是正在清点药材吗?”

“是啊,”时云漓松开抱着时锦心的手,又带着点撒娇意味的牵着她的手甩了甩:“但清点药材也是很无聊的。尤其是夏天,我都快要站着睡着了。”

时锦心道:“若是不着急的话,就先休息会儿。”

时云漓毫不犹豫点头:“好!”

时云漓跟齐嘉思说过一声后,齐嘉思从后院走到前面, 帮她暂时看会儿医馆,以免有人这时候来看诊。

她们则去了旁边的小屋。

时云漓给时锦心倒了杯茶,轻轻放在她手边:“姐姐,你和世子是准备回国都了吗?”

时锦心道:“嗯。世子说陛下派人传来了口谕, 应是有要紧事。”

“陛下从国都派人来云江传口谕?”时云漓诧异:“那看来的确是要紧事了,不然不至于此的。”

时锦心伸手拿过茶杯。她想也是如此。

时云漓慢条斯理喝着茶, 一边注意着时锦心的反应,然后感慨道:“等回到国都,世子肯定要忙起来,是不是都没时间陪你了?”

时锦心端起茶杯递到唇边,慢慢饮下一口:“应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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