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身世之谜（2 / 2）

解隐原本是北军营大行令王龄帐下一员参将，因雁门关之战失败受到牵连，被贬为一名劳役，从雁门关发配到秦岭北麓四明山修建漕渠。

那时候，数万劳役从各地被赶到秦岭北麓的山脚下，有的是被朝廷处罚的贪官污吏，有的是边关战败受到牵连的士兵，也有的是犯了律法的湖匪莽夫，有的兄弟一起，有的全家老小，也有的整个家族都成了劳役。

一时间，在从四明山到渭河延绵三百余里的秦川大地上，竖起一座座劳役的营地。

数万劳役忍饥挨饿，没日没夜地在悬崖峭壁上开凿渠道，动作稍微慢点便受到官兵们的拳打脚踢，鞭抽刀砍。

有些劳役来到营地没几天，不是被饿死累死，就是被打死，能够活下来的都是一些意志力无敌强大的人。

那天傍晚，滂沱大雨整整下了好几个时辰，顿时间，山涧咆哮，肆虐的洪水夹杂着碎石树枝，像恶魔一样从四明山上奔泄而来。

解隐和一个名叫王庆的役友，正悬挂在数丈高的悬崖峭壁上凿渠，腰间分别捆绑着一条手腕大的麻绳，在倾盆大雨中左右摇晃。

山顶上，一群役友在狂风暴雨中，光着身膀排成两排，双手用力拧紧麻绳，使劲地往上拉。

解隐被缓缓地拉了上去，然而，王庆却纹丝不动，他的麻绳早已严严实实地被卡在了乱石缝中，雨水裹着泥浆碎石从山顶上倾泻而下，狠狠地击打在两人的身上。

解隐紧紧地握着麻绳，借着风速荡到了王庆的身边，使劲地将他往上顶，这时麻绳已被磨破了一个口子，眼看越磨越大，王庆自知不可能再爬上去了，两眼仰望苍穹，任由雨水无情地敲打在脸上。

“兄弟，麻绳就要断裂了，我有一事相求，望兄弟看在上苍的份上，应许我！”王庆悬在崖上，满眼无助地说道。

“王大哥，你有何事未了，小弟定当为你办到。”解隐抹完脸上的泥水，使劲地睁开双眼说道。

“我死之后，一定要照顾好我家少主，拜托了，他是王……”

“王大哥！——”

大雨淋淋，山谷漫漫，忽然一道闪电咆哮着划过天际，役友双手落空跌下万丈悬崖。

只听深不见底的崖谷中，回响一道无比悲怆的叫喊声，裹夹在瓢盆的大雨中愈显苍白惊悚。

许久，大雨终于停了下来，但此时的天空并未展露出笑靥，仍旧阴晦暗淡，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笼罩在天幕之上，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晚上，解隐回到营地，将王庆跌落悬崖死了的消息告诉了他的妻子胡氏，胡氏抱着尚未半岁的婴儿泣不成声。

胡氏看着尚在襁褓中啼哭的少主，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眷念，回想着家族的坎坷与遭遇，犹如万箭穿心般痛苦。

半夜，胡氏喂完少主最后一口奶，便悄声出营，来到她丈夫跌落的地方跳崖而死。

第二天，解隐抱走了婴儿，并从襁褓里找到了一块丝绢，上面记有婴儿的身世来历。

原来，这个苦命的婴儿叫王狄，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大行令王龄将军的亲生骨肉。

雁门关之战，原本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诱敌歼灭战，可惜因阵前有人倒戈告密而失败。

汉武帝知道后十分震怒，王龄将军被打入天牢，并于秋后问斩，半年后，朝廷降旨，判处王家上下一百余口人为劳役，发配秦岭四明山修建漕渠。

抱走王狄几个月后，当朝大司农桑弘羊大人亲临秦岭视察漕渠开凿进度，解隐冲破层层阻拦，跑到桑弘羊跟前说自己与桑大人同乡，接着这层关系，才得以赦免回到长安，并在桑弘羊大人的安排下，成为一名漕卒头领，之后，便创立了声名显赫的漕门。

自那以后，解隐便把王狄收为徒弟，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加倍呵护和疼爱。

多年来，解隐无时不刻不在追查，当年雁门关之战，阵前告密之人的下落，虽然只查到了此事与玲珑山庄阮氏双雄有关，但其背后的主谋，至今为未能查明。

从漕门已经掌握到的一些零星的线索和证据上看，十八年前的雁门关之战，与朝堂上某些大臣，甚至宫廷里的某些嫔妃不无干系。

解隐心里虽有这般念想，但他深知自己年老力衰，很多事情已力不从心，追查凶手、报仇雪恨的重任，只能靠王狄来完成了。

可是，王狄这孩子从小缺少母爱，加上平时自己对他管教不严，从而养成了现在放浪不羁的性子。

小的时候，为了让王狄多读点书，长大了好博取个一官半职，便送他到桑弘羊大人府上跟读，半年不到，便偷偷跑回了漕门。

不过，这孩子倒是挺聪明的，悟性极高，很多武功招式，只要看上一眼，很快就能学会。

就是身体太瘦弱了，在内力修为上，这些年虽然下了许多功夫，但是却没有任何的精进，以至于，解隐曾一度怀疑，以王狄现在的修为，完全不适合走武道这条路。

倒是，政道挺符合他的，士农工商，士为首，博取功名，入朝为官，也能有封妻荫子，报仇雪恨。

忽然，街道上传来三声打更声，解隐才慢慢地缓过神来。

三更夜，半身凉。

解隐伸手轻轻地整理盖被，生怕王狄着了凉，随后转身吹灭蜜烛，悄无声息地离去。

王狄在黑暗中睁开双眼，看向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月光，体内两股滔天之气在不断地汇聚，宛如两道遮天蔽日的暗云，在广袤无垠的苍穹上涌动着。

没过多久，王狄心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这种感觉无比的舒坦，而且十分的安逸。

王狄拍了拍胸脯，眯着眼睛，十分困乏地说道：“你们斗吧，小爷我要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