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苦命鸳鸯22（1 / 2）

第二天南歌没有来学校，估计是被昨天的凶杀事件吓到了。由于今天秦旭要去处理一些和陈宝琛离津有关的事务，他昨晚就告诉珏章取消今天的培训。

珏章知道谭少铭放学后就要去日租界南歌家里去看望他，她也不放心南歌，也想去看看。于是，下午一放学，谭少铭就在校门口等她了。

今天谭少铭似乎有点憔悴，头发乱蓬蓬的，双眼也不似平常那般清亮有神。珏章起先以为他也受到昨天凶杀案的影响，没有睡好觉。

“看你精神有点萎靡不振，是担心南歌吗？”珏章试探地问了一句。

谭少铭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是又不是，南歌只是受了点惊吓，我昨晚回来的时候，已经去看过她了，休息一天就好了。我是担心我在静园的工作只怕做不久了。”

珏章想到秦旭和她提过日本人一直在劝说溥仪离开天津去东北“主持大局”，难道溥仪近期有动向要离开天津。

“为什么？他们对你的工作不满意吗？”

谭少铭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了下说道：“你也知道，现在在天津，日本人和本地人的矛盾越来越深，有传言说暗杀昨天两位先生的刺客是日本特工，所以现在不止北洋大学里的学生，整个天津的仇日情绪在愈演愈烈。我在学校里是学生救亡运动团体的先锋人物，思想积极性是最高的，可现在团体里的其它人知道我在给和日本人狼狈为奸的溥仪打工，对我很是不满。”

珏章听了，不禁感叹外面的消息还真灵，这个日本特务昨天被证实后，就秘密押往南京，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消息。她安慰着谭少铭：“现在前清的皇帝只是多方结交，和他往来的也不只是日本人吧。”

谭少铭摇摇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静园兼职，从处理的往来文书来看，我感觉溥仪是铁了心要攀附日本人这颗大树，现在西方列强对溥仪只是不冷不热，只要溥仪的生命没有受到威胁，他们就只会作壁上观。可溥仪可不止想在天津这地面上当个吃穿不愁的前朝遗老，他恐怕还想再来一次复辟。”

珏章知道他说的再一次复辟，指的是相对于十几年前的张勋复辟而言，一群南边来的辫子军把当时还是不谙世事的已经退位的溥仪重新拥上了皇位。

可小皇上龙椅还没坐热，十几天就又被赶下来了。那个时候的溥仪不满十岁，对皇位的概念还不明晰。他现在已经是个成人了，如果他认为皇权是他天生应该拥有的，那他如今日思夜想地筹划重登皇位也就不奇怪了。

“而且现在我家里的人，知道南歌的哥哥是在日本领事馆工作，也颇有微词。”谭少铭又面色忧虑地说着。

珏章知道谭少铭老家在东北，父母都是小学老师，眼下东北被日本人占据，而且大批的日本垦荒团被关东军输送到东北。

他们驱赶东北本地人，抢夺他们的牲畜、粮食和良田，把他们分配给日本本土移民过来的人。东北的日本侨民和本地人的激烈冲突时有发生，而驻东北的日本关东军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谭少铭又继续说下去：“他们认为南歌家里是做汉奸的，不允许我和她交往。在东北，是有很多本地人出卖国家，给日本人当走狗，老百姓都恨透了。可我认为南歌一家不是那样的人，他们没有出卖自己的国家。”

谭少铭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南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让他冷静下来。

“我也同意南歌一家不是汉奸，他们只是自己的工作和日本人有交集而已。可这只是因为这里是天津，日本人的势力使得他们不可能像在东北一样为所欲为。日本人不会满足于只盘踞在东北一隅，如果有一天他们也像占领东北一样，占领天津。到时候，这里的情形会和东北一样。”

“我打算先辞去静园的工作，给学校里社团的同学们一个交代，至于南歌那边只能慢慢和家里解释了。”谭少铭下定了决心。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一处黄包车的停留点，几个带着灰色破毡帽的车夫正聚集在这里抽烟，见到来了主顾，其中一个赶紧起身招呼他们。两人雇了两辆车一前一后地朝日租界里南歌家驶去。

英租界竹林一家咖啡馆内，秦旭正在角落不疾不徐地就着一份精致的茶点喝着咖啡，他的礼帽放在桌子上。

这时，有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子走过咖啡馆的落地玻璃窗前，眼神往秦旭的位置上扫了一眼，见礼帽在桌子上，便走进咖啡馆。走到与秦旭背后的座位上坐下，点了一杯红茶，一份起司蛋糕。

过了几分钟，她小声地说道：“他的家人也送走了，不过他夫人给我看了一张字条，在昨天晚上六点三十准时送到他们家门口，说有人要刺杀陈先生。”

秦旭微觉诧异，也小声说道：“这个字条怎么送到陈家的，时间可靠吗？海河别墅的刺杀发生在六点四十分左右，这个人却能提前警示陈宝琛那边，看来是对刺杀计划早已知情。”

“陈宝琛七岁的小孙子在等同学上门来玩，所以一直在看钟和门口，在六点半左右，有一个矮矮胖胖的男子，花园大门下扔进来一封信，就匆匆离去。另外，他夫人走的时候还有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是陈先生昨晚临行前匆匆写就的，信在老地方，你等会赶紧取回来。”

这女子说完这些，又看看了腕上精致的手表，就让服务生过来买单。

秦旭等她走后，又叫了一杯咖啡，不急不慢地喝完，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