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水砥砺空中阁（七）36（1 / 2）

阿止听到山林深处野兽的吼叫，心中一震，这声音像是传说中老虎的吼声。他从未见过老虎，但邻村孩子欺负他时，有时张开手爪子，口中发出“吼吼”声，赶着他落荒而逃的情景深入孩提记忆。虽然他现在已能做到在附近山林追得林中动物鸡飞狗跳，他从未面对过猛禽。他近日也刚满十岁，还是孩子不免心怯，环视四周都是高大的巨龙竹，他寻一根最粗的竹子，直径有小水桶粗细，他原在村里习惯了爬树，修行晶气后手臂力量渐长，搂着竹干双手双脚使力，利索地爬到二三十米高度，心中稍安定，便俯瞰下方搜索老虎踪影。

穿过竹林密叶，斑驳的阳光落在一处山坡上，一只黄色花斑吊睛猛虎正在攻击一只黑白相间的熊，眼看熊身上多处被猛虎抓伤，却面对猛虎寸步不让，似乎在守护身后什么东西。猛虎低吼着扑上去，发动致命一击，熊被重击后轰然倒下，露出守护的一只黑白色的幼熊。

阿止听说过天蒙山有一种黑白颜色的熊，村民唤作黑白熊，喜吃竹子，不吃肉，寻常时候性格温和，应该就是这种熊了。小熊幼崽样子甚是可爱，见大熊倒下蹒跚地匆匆凑过身体，看样子想扶起大熊的头。

大熊挣扎几次想起来，同时一只熊掌始终护着小熊，不惜暴露出柔软的腹部，却因受伤太重无法再次站立起来。

猛虎却停止了进攻，血盆大口中亮出两排利齿，围着两只熊转圈，阿止看出猛虎是企图不断消耗大熊体力，毕竟受伤的熊垂死一击也是厉害的。

熊虎相争本与阿止无关，只是看大熊应是只母熊，舐犊情深让他心中触动，他心中拿了主意，迅速思量办法。阿止跃下竹干，落地后凝神聚气，将晶气尽数聚于蹴球，使足全力向猛虎脑袋一脚射出，蹴球带入青色晶气直发猛虎。

这一击正中老虎脑门，虽然阿止此刻修为不及洪伟、亚必等人，无法射门时在石墙上砸出球坑，但蹴球本身的重量加上速度却还是把老虎砸懵了，它摇着头看了落在脚下的蹴球，显是这突然一击出乎意料，它竟不回头，夹着尾巴逃走了。

阿止也呆立原地，紧张得心脏扑腾扑腾乱跳，很难想象老虎如果回头，发现是个小孩时被激怒的样子，可老虎却像是受过蹴球教训似的，不敢回头跑开了。

小熊摆动着圆滚滚的身子继续往大熊怀里钻，发出小猫般“嘤嘤”的叫声，大熊却再也无力抬起头，只是用舌头舔着小熊的毛。阿止走上前去，弥留之际大熊仿佛有了知觉，感激地看了一眼阿止，又看了眼小熊，最终闭上了眼。

阿止心中怅然，没想到动物竟如此母子情深，风吹起，卷起地上落叶，随风飘荡，鸟雀凄凉的哀鸣随风穿过竹林，在空中回荡。

阿止看着嘤嘤叫唤的小熊，心想大熊尸体留在原地，必遭其它野兽啃食，他心中不忍，便想挖个土坑埋葬大熊。阿止此时无法折断大龙竹，却也能凭借晶气空手折断较细的竹子，便用竹子撬开松软的土，挖了个大坑，费了一番力将大熊移到土坑中，又折去许多细竹铺在大熊身上。

小熊见土坑周围泥沙簌簌落下，摆动圆胖的身子滚下坑，不舍地扑在大熊身上，像是作最后的道别。最后阿止只得抱起久趴不起的小熊，掩埋了土坑。

做完这一切，阿止已累得瘫坐在地上。休息片刻，他看着孤遗山坡的土堆缓缓起身，却感觉脚上缚着一重物，低头一看，是小熊抱住自己的眼，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这怎么办呢，我也要回庐舍了。”阿止望着小熊，口中喃喃犯难说道。

小熊仍紧紧抱住阿止的腿，阿止心想小熊那么幼弱，自己一离开确实可能还会遭受危险，便道：“我先带你回家。”

小熊仿佛是听懂了阿止的话，松开了爪子，小屁股扭动，屁颠屁颠地往山林中走，阿止看着小熊孤单的背影，好笑又心疼，也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

小熊带着阿止竟来到密林深处的一处古寺，通向古寺门口的石梯大部分已被新落的枯叶盖住，门口那一段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朱红门楣上刻着“宝兴寺”三个字。在一对破损竖匾上依稀可见：“假亦真来真亦假，知行红楼实三生”的对联。阿止心中奇怪：这深林中竟有寺庙，而小熊的家竟在寺庙内。

阿止跟着小熊进了寺庙，见寺庙虽小，却也布置精巧，明窗净几整洁干净，在正面神龛上供奉着茶祖吴理真神像，香炉中三炷香冉冉升起烟雾。

小熊像是回了家，熟练地从后堂翻找出几根细竹，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