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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阮自然明白大林哥的用心,但他自己是有别的想法,偶像剧里打转,是磨炼不了演技的。

“最近递来的本子都是偶像剧吗?”

“都是。”大林哥回道,辛阮火了以后,递来了许多本子,不过要么古偶要么现偶,反正清一色都是偶像剧。

辛阮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试探着开口道:“阳光影视好像要开个年代剧。”

阳光影视是业内专业水准最高的影视机构,他们制作出品的都是正剧类型,获遍国家奖项,也深受观众期待,可以说是实实在在的行业一哥。

多少人挤破了头想上他们的戏。

大林哥闻言噎住了,他不好直接打击辛阮,只能委婉道:“阳光剧里的主角一般都是之前合作过的演员。”

他话说的委婉,辛阮这种演技不稳的流量,人家不会让他出演主角的。

辛阮也明白他话里的潜台词。

好吧,自己确实还够不到阳光影视的剧,革命尚远,自己还需要继续努力啊。

可他还抱着一丝希冀,“降低片酬也是可以的。”

见他实在想试试,大林哥不好打击,便道:“阳光影视的剧确实磨炼演技,所以想上的人太多了,降低片酬也是个法子,我打听打听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你争取一下吧。”

辛阮闻言欢快地道了谢。

就这样,大林哥便应了下来,又确定辛阮是真的没事后,他挂了电话,着手准备忙这几件事。

被私生这么一搞,辛阮在外溜达的心思便淡了几分。

他原本是想直接回家的,走了一小段路,却隐约感觉身后像是有人在跟踪他。

辛阮皱了皱眉,不会是那些私生跟进来了吧?

一个转弯的路口,辛阮状似不经意地落下个东西,然后猛地回身去捡。

便见两道高大的黑影嗖地一下,便藏到了旁边的高墙后,其中一个人还时不时地探半个头出来看他走没走。

辛阮有些疑惑,看身形不像是刚才那些私生饭,难道是狗仔?

他留个心眼,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小区里绕了起来。

绕着绕着,他反而走到了跟他的两人身后。

黎燃与宋弘毅停好车,便悄悄跟上了辛阮。

黎燃是怕辛阮再遇到什么意外,宋弘毅则是因为黎燃拿走了他的钥匙。

两个人跟着辛阮走了许久,跟走迷宫一样绕老绕去的,都没见他进到哪一栋里。

家里老婆一直催,宋弘毅便有些着急了,“还跟啊?”

黎燃自然是还要跟着。

宋弘毅哼哼唧唧,不乐意走地磨蹭了起来,两人就这样把辛阮跟丢了。

天色渐黑,又绕了两圈,依旧是没找到人。

宋弘毅直接一屁股坐到花坛上,罢工不走了,“老子跟你出来一天,是真的累死了。”

“那就歇会吧。”实在是找不到人,黎燃也停了下来。

他并没有坐下,而是抬头看着身后亮起的各家灯火,像是夜空中亮起的繁星,温暖耀人。

希望辛阮已经平安到家。

“你不是说他十八线的小糊咖,没了你不成,一定会回来求你吗?”

“结果却是我跟你俩人,在这儿绕着圈子找他。”一坐下来,宋弘毅一张嘴便叭叭了起来。

见黎燃并不理会自己,宋弘毅又自己叨叨了起来,“我都恨不得跪下来求他了,怎么就这么能走呢?”

宋弘毅刚叭叭完,扭头便看到他们找了半天的当事人。

辛阮就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黄色路灯下,他孑然一身站在那里,昏黄的灯光融着清亮的月光洒在他柔软的头发上,他像是童话里的小王子般,安静而又温和。

黎燃他们刚才只顾着仰着头往前瞅,根本没注意人什么时候去了他们身后,更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宋弘毅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不妥的话语。

但辛阮带着帽子,宋弘毅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毫无波澜的嘴角,但却分辨不出他是不是听到了自己刚才的话。

即便如此,宋弘毅依旧愧疚的不行。

他向辛阮走了两步,想解释些什么。

黎燃却是抬手拦住了他,“你去一边等我吧。”

宋弘毅犹豫了一下,他来回看了看两个人,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去到了一旁,给两人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辛阮从路灯下走了出来,于是柔和的光晕渐渐褪去,只剩清冷的月光映在他的脸上。

安静温和的小王子带好了剑与盾,他离开舒适圈,同别人的距离在一步步拉近,眼中的防御也在慢慢地加深。

挚爱的人满身防御地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而黎燃就像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终于,隔着两步的距离,辛阮停了下来,他疏离又客套地开口,喊得是:“黎总。”

清脆的声音像是一枚图钉般,轻巧地扎进黎燃的心里,于是食指不受控制地蜷缩了几下。

然后,黎燃听到了自己沙哑的声音,“辛老师。”

像是荒漠里的荆棘,带着干涸的固守与枯黄的失落。

这世间的事就是如此地瞬息万变,曾经还同床共枕,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如今却成了陌生遥远的人,疏离冷漠地喊着彼此最礼貌的称谓。

疏离的两声称谓之后,久久没有人再开口。

终究是黎燃先开了口,“你……”

他顿了一下,因为声音过于沙哑,清了清嗓子才能发出声音,继续道:“你都听到了?”

辛阮抬头看他,褐色的瞳孔中是黎燃不愿读懂的冷漠,“这些重要吗?”

掷地有声的,是黎燃心底的回答。

辛阮越是不在乎,他的内心便越是慌乱。

像是读懂了他的内心,辛阮轻笑一声,脸颊上的酒窝隐隐浮现,“你觉得重要,为什么呢?因为狂妄的话语可以这样随意说出,你觉得自己不尊重我,是吗?”

喉咙像是被尖刀刺穿一般,黎燃拖着沉重的声带,艰难地嗯了一声。

“可我觉得不重要。”辛阮依旧是笑,这一刻像是开到荼蘼花事了,繁华纷杂都将在最绚烂的包围中死去。

于是笑容定格在了嘴角,辛阮轻声道出被焊死的事实,“你一直就是这样对我的,不是吗?”

无论是当众换角的难堪,还是事后的争辩,黎燃都没有对他展现出分毫的尊重。

那么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里,从始至终,他对自己又有过几分尊重?

辛阮轻声道出一个黎燃无法辩驳的事实。

像是遇到卤水的豆汁,辛阮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黎燃彻底僵硬,心也似乎停止了跳动,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对不起。”黎燃张嘴咳了一声,才哑着嗓子发出声音。

辛阮没有因为他的道歉而动容,他依旧从容漂亮,淡定自若地开口:“最近在网上看了一个律师的视频,我觉得他讲的很好,你要听吗?”

不等黎燃开口,辛阮便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那位律师说:施害者必须道歉,而受害者有选择不原谅的权利。而且道歉可以是假的,原谅也可以是假的,只有伤害,永远都是真的。”

辛阮抬了抬帽檐,嘴角依旧带着微微的弧度。

他静了静,又道:“我可以站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同你讲话,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自怨自艾,不因为是我有多宽广的胸怀,已经原谅你,而是你不在我眼前的日子里,我一直在努力地粉饰太平。”

“可是你的每一次出现,都在提醒我当初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辛阮站在银色的月光里,他语气温和,仰着头安静地看着黎燃。

黎燃明明丝毫未动,却像是被逼到了角落。

白皙的指尖默默用力捏了捏了掌心,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踟蹰无措,“……那我该怎么做。”

辛阮安静如常地说出自己的诉求,“以后的日子里,我可以继续粉饰太平,好吗?”

像是点了自动翻译,黎燃的脑海中清晰浮现辛阮话的意思:以后的日子里,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了,好吗?

风微微掀起了辛阮浅色的棒球帽,直到这个时候,黎燃才看清帽子的颜色。

棒球帽原来是米白色的。

当时剧场的灯光太过绚烂,映在米白色的帽子上,迷了他的眼,让他误以为是彩色的。

只怪他眼睛不好,没有早早看清。

风还在微微掀动着辛阮的帽檐,黎燃刹那间无法自拔,他终于迈出脚步,填补了两人之间的空缺。

伸出手,他轻轻压下了辛阮还在晃动的帽檐,但却没有勇气碰触柔软的发丝,只摸了摸硬硬的帽檐,然后他便退回到了自己本该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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