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妖凰啼血，古凤纳月（1 / 2）
一片苍莽无疆的大地，天宇暗哑，气象幽瞑。大片缭绕的云雾残缺如缕、晦暗如墨，散发着绝诡的阴测氛围。
犹如恶鬼在哭嚎的凄切风声呼啸席卷着，那是一片绝大的恐怖飓风裹挟着漫天黄沙，在一望无边的苍茫大地上，恣意挥洒着自身所蕴涵的暴戾。
光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这片飓风飞舞而起，席卷上虚空，如发情的狂龙般，横贯四方，搅动着墨色的云层，令天穹混乱，更加显得阴景哀凉。
残云绝风之下，天地都如一只蝼蚁般，显得无力而又渺小。
墨修竹的意识混沌，朦朦胧胧间，似感觉到一种遥远却亲切的呼唤，如不可卸下的幽幽铁锁一般，在牵引着他，莅临这片破败的天地，似是要见证什么事情般。
他视线逐渐恢复清明，脑海却还是浑浑噩噩的状态，仿佛大梦初醒，兴致阑珊。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在九霄崖幽闭吗？”
他俯瞰着身下的苍茫大地，仰望着天穹中恣意挥洒威严的狂烈飓风，一股扑朔迷离的奇异感觉涌了上来，犹如身临迷乱的丛林之中。
“我……我的身体呢？”似是感觉到什么一般，他忽然在脑海中惊呼出声。
因为，他此刻丝毫感知不到身体的所在，仿佛自身在以一种极其古怪离奇的状态，滞留于天穹与大地之间的虚空之中——没有双手、没有双足、没有躯干，仿佛是一团迷蒙不清的意识。
“唳！”
忽然，一声凶残的唳叫，仿佛声嘶力竭般，毫无预兆地响起。
透着浓郁的威严，仿佛一柄无情的绝世利剑，刺破了深远的天穹，撕裂了浩荡的长空，在这片破败的天地之中，绽放着独属于自身的光辉！
晦暗如墨的云雾层层碎裂，一抹抹璀璨的赤光自苍冥之中透射而下，犹如是自遥远的天外降临而来。
道道赤光凝如实质，挥洒在大地之间，炙热如同滔天炎焰，仿佛要将深厚的天宇与广地都无情融化！
只是墨修竹却未察觉到任何不适。反而从这声凶猛残忍的唳叫声中，感觉到一股熟悉、一股难以言喻、仿佛融入血肉中的亲切意味。
饶是如此，但他依然察觉到了其内所蕴含着的无比强盛的恐怖气息。
这种气息令他心神一震。让他感觉到一股渺小如蚁，让他感觉自身宛若是无边沙漠中的一粒再羸弱不堪的尘埃。这种深切的无力感，即便是在九霄真人面前，也是从未有过的！
那仿佛是自遥远的时空之外的古老神鸟，所发出的倾尽全力的绝啼。这声绝啼仿佛势不可挡，冲破了岁月的枷锁，粉碎了空间的桎梏，透露出一股霸道绝伦、睥睨天下的无双气机。
宛若可以令天地沉浮、万物膜拜。
只是在这声绝啼之中，却是还生出一种撕心裂肺、悲怆凄冷的哀美韵味。但是不易察觉，隐藏得极为深刻，仿佛是滔天海浪中，一抹泯然于众的细小河流，并没有被墨修竹所感受到。
“这是……鸟啼？”
“怎样境界造化的神鸟，才可发出如此震撼人心、似神似魔的惊天啼叫！”墨修竹心神撼动，意识翻涌。
天穹忽而一阵光暗交错，而后猛然崩裂，仿若大雪崩山。
云层如玻璃碎片般，层层坠落破败，响起的轰隆之音宛若天地毁灭，令墨修竹的整片意识陡然一颤，脑海中嗡鸣四起，仿佛即将要涣散崩溃一般！
“啊！”
剧烈的疼痛自脑海的最深处迸发，令墨修竹苦不堪言，痛苦地在脑海之中发出一声悲惨的哀鸣，仿佛痛彻心扉。
无数赤光自天穹崩碎的角落激荡而出，似魔似幻、威泽非凡，此刻众流归海般融汇在一起，如一轮灿烂而妖冶的盛大血阳，仿佛亘古不移般，将赤辉如雨般倾洒，天地仿佛在此刻沉浸在滔天的火海之中。
而后，其中一阵诡异地扭曲，赤芒刹那间紊乱，天地一阵恐惧般地颤栗，沙石飞溅，地面开裂，仿若席卷起一场别样盛大的末日一般！
忽然，一股玄奥莫测的恐怖压迫感袭来。似是整个浩瀚无垠的厚重星河迎面降落，仿若不可抗拒般，令墨修竹的意识感觉到一阵阵窒息的感觉，仿佛有一尊沉甸甸的巨山压在胸口，令他宛若陷入泥沼，不可自拔。
天地在此时此刻，仿佛是大雨之前羸弱不堪且找不到洞穴的幼鼠，恐惧与毁灭的浓厚气息弥漫缭绕着四方，令它震颤得愈加强烈，在绝大的恐惧之中颤颤巍巍、瑟瑟发抖！
“轰隆！”
伴随一阵似天穹破灭的盛大轰隆之音激荡四方，从那如血阳般的赤光之内，徐徐探出一颗色彩斑斓、光泽灿烂、羽毛艳丽的鸟类头颅出来！
其羽冠赤金，犹如无比尊贵的高傲皇冠一般，戴在其头顶之上，散发着一股睥睨八方的豪盖山河之气。
并且赤冠之顶，仿佛永不熄灭般地燃烧着一簇象征着神秘与玄奥的恐怖赤火。其散发出来的滔天灼热，势不可挡，仿佛要将空气都融化，将虚空都焚碎成灰。
而在这羽冠之下，它的一双眼眸，狭长而又充斥着莫大的威严意味。此刻睁着，透射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威压，令人忍不住心间升起一股不可磨灭的畏惧与颤抖之情，仿佛深深烙印在心底。
那喙嘴，锋锐鎏金，线条晓畅，一气呵成，如刃似剑，末端闪烁着仿佛可以破灭世间一切的寒芒，宛若可以轻易啄破天穹、撕裂大地，令人感到无比的惊惧与恐慌。
“凤……凤凰！”
墨修竹心神震动，看见这头颅，心间陡然跳出一个神秘而又高贵的词来。
凤凰，天地之神兽，与龙齐名，具有经天纬地之能，只存在于古老的神话，与流传的民间异闻之中。
相传，其乃天地初开时，便随着诞生。寿命无疆，据说与天同齐，具有焚天蒸海、毁灭世间一切的绝大力量。
古老的书籍之内，曾对其进行描述：凤凰，头似鸡，首似蛇，顶部镶一冠，喙嘴如神剑，似天刃。身带奇异五彩之芒，尾部似孔雀，身形矫健，线条流美，宛若天然雕饰，精致无缺。
其羽翼硕大无边，甫一挥动，便能卷起剧烈狂风，一扇可达十万八千里，乃是鸟中之神，无数鸟类妖兽朝圣膜拜的对象。
此刻，墨修竹眼中的这个奇异的鸟类头颅，简直与他在书中所看到的，对于凤凰的描述，一字不差，完美契合！
忽然，在墨修竹震撼而又疑惑的目光中，那凤凰动了。
它的头颅慢慢转动，天地也在此刻宛若受到何种刺激一般，开始了一阵风云变幻、光暗交错。大地复又开始颤动起来，如匍匐在巨兽下的羸弱蚂蚁。
最后，在墨修竹无比惊异的目光中，那凤凰将头颅，转向了他这一侧！
那双狭长并且充斥着威严的凤目，此刻如能察觉到他的所在，正正地盯视着他。
那金色妖冶的瞳孔内，此刻流转波动着鎏金色的火焰，光泽闪耀，仿佛随时能够窜腾而出。散发出的灼热威泽，似同天火一般，能够焚尽一切。
无尽的威严，似同潮水般，向墨修竹倾轧而来。他不禁感觉到一股压抑，仿佛深深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泥潭之中，整个人刹那间便被恐惧笼罩着。
却在这时，这凤凰瞳孔之间的火焰慢慢消融。转而，是一种柔和，如水一般，温柔而又令人感觉亲切。
那似山岳般的威压，此刻消失。一种似旭日般的温暖，似一层薄薄淡淡的轻纱般，萦绕在墨修竹的意识周围，令他倍感舒心与安康。
这突如其来并且意想不到的变化，令墨修竹心间的困惑愈加沉重、愈加深切，疑团如若挥散不去的云雾般缭绕在他心头，似乎很难打破。
但是在这一瞬间，他从那凤凰的眼眸中透露出的情感里，感受到了一股浓厚的亲切、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奇异之情。
仿佛是阔别已久的亲人，再次相见。
随后，还不等墨修竹多想，那凤凰，忽然张开了喙嘴，向着墨修竹的方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唳。
“唳！”
这长唳仿佛可以撕碎世间的一切，仿佛可以打破所存在的全部限制，令天地轰鸣、令云雾溃散、令大地崩碎。
只是墨修竹却并未受到这声长唳的影响，只觉得震耳欲聋，震撼人心罢了，并没有获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反而，他从其内感知到一股凄楚、一股凄冷、一股浓浓的，似乎难以磨灭的哀意。
这股哀意，扣人心弦，似乎可以勾起人内心中所蕴藏的悲伤，足以令人缠绵悱恻，如身临其境，沉浸在哀凉与死寂的氛围之内，欲死欲灭，不可自拔。
墨修竹没由来的，一股浓浓的酸涩涌上了他的心间，他忽然想潸然泪下，但是却发泄不出，如鲠在喉。
而就在这时，那凤凰再次仰天长啼，这次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惨烈与决绝。双目之中，更是散发出一股璀璨的火光，仿佛可以燃尽世间一切，恣意张扬着自身的暴戾。
而与此同时，墨修竹看见，那凤凰的喙嘴处，忽然一滴鲜血渗透出来。
那鲜血赤红如火，表面燃烧着血般的烈焰，散发着莫大的毁灭气息，更有无数繁奥晦涩的符文在其上缭绕，仿佛蕴涵着什么了不得的玄妙一般。
在这时，那凤凰喙嘴低下，衔起那滴神秘的鲜血，而后头颅猛然一扬，竟将那滴鲜血，向着墨修竹这里丢来！
那滴鲜血如若一颗渺小的火球，在残破的天穹之下拉出一道道幻影，最终在墨修竹的视线之中缓缓放大，而后他只觉得眼前一暗，仿佛日沉月坠，又仿佛天地颠倒、乾坤轮转，他，仿佛陷入了一种沉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