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1 / 2)

那年是1904年,自我从海军退役,回到故乡多佛尔已经有一年了。

按理说,我这种从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毕业的“科班生”,有过本土和殖民地舰队服役经验,且仍很年轻的军官是不应该这么早退役的。毕竟在我们这个二十世纪最为庞大的殖民帝国,自诩“日不落帝国”的联合王国,只要进入维系其同治的核心力量——军队中,就一定能获得一只铁饭碗——我们的国民恐怕都是这么想的吧。

但有的人可不这么认为。尤其是在经历了布尔战争后,爱德华七世陛下和议会里的那些老爷们虽然捞到了不少油水,但同样也花掉了大把的英镑。因此他们不得不收回一些发下去的铁饭碗——许许多多被煽动去和布尔人拼的你死我活的士兵,在没有被发放抚恤金的情况下被提前复员。

当然了,海军受到的影响要比陆军少不少,但我还是选择了以上尉的身份主动退役。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的好友,和我一样来自多佛尔的骑兵中士乔治·格林伍德死在了战场上。而军队却没有抚恤他的家人,甚至连一句慰问的话都没有对他们说。这种选择…多少也是出于愤怒吧。

不过,包括我移居伦敦的家人们,以及在多佛尔的各位老乡都无法理解我,我也不奢求他们能理解。毕竟随舰队周游世界是不错,但抬头就能看到海峡美景,偶尔还能去游览白崖的生活也是十分舒适。

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在多佛尔并没有什么前途——毕竟这里没有什么大型产业。非要说的话…渡轮业?旅游业?我不知道。反正我自从回乡后,就基本处于一种每天都无所事事,偶尔帮邻居干干农活,赚点小钱勉强度日的状态。

直到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费奥娜婆婆,那个有些神经质的老太婆找到了我,向我推荐了一份奇怪的工作。

“——是埃德蒙顿啊,得有快二十年没见了吧。”

那一天,我正在从镇上的集市回家的路上,偶然遇见了一个年纪六十岁左右,面容枯槁,像是从棺材里倒出来的老人。她正是费奥娜·伯恩海姆,一个十分古怪的人。

“哪有那么久,也就七八年吧,费奥娜婆婆。”

虽然想绕开她,但既然都搭上话了,就随便敷衍她两句吧,我想。

“哈哈,是我老糊涂了,毕竟上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你们家就要启程去伦敦,我来送别你的时候呢!”

费奥娜婆婆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尽管我知道,我们家出发去伦敦的那天是个大雨天,全镇的人都没有来送别。

“是是,很感谢您还记得我。虽然很愿意与您畅聊一番,但我现在有一件很要紧的事,可否请您改日再谈呢?”

我挪动脚步,打算从她的身边直接走过。见我不吃她的那一套,费奥娜婆婆急忙伸手拦住了我,说到:

“哎!等一下,罗伯特,你不是刚退役回来没工作吗,我有一件收入可观的工作,你要不要啊?”

“哦?真的吗?”

我停下了脚步。若是她以其他理由去拦住我,我可能都不会理睬她。但费奥娜婆婆提到了“工作”,这倒勾起了我的兴趣。

并非是我急需用钱,也不是我特别渴望一份工作。打小时候起,我就经常听别人讲有关费奥娜婆婆的事。她年轻的时候在南非有过一段婚姻,后来她的丈夫离世了,她就搬到了多佛尔,在一个商人家庭做女佣。不幸的是,没过多久那个商人破产了,她也丢了工作。因为不是本地人,人生地不熟,所以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工作。后来她失踪了一阵,所有人都以为她去了别的地方谋生。结果几个月后,她又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她的手上多了一笔钱,一笔足以让她一个人生活下去的钱。当别人问起她是不是在别的地方有了工作时,她就会回答说自己一直都在镇上。本来人们还没有太过在意,但之后他们便发现了异常。

她一周只出门工作一次,其余时间也很少与他人交流。除了偶尔出门鬼鬼祟祟地沿小镇转上几圈,或是去市场采购生活用品外,几乎全部时间都在自己家里闭门不出。

于是,镇上的人就开始猜测起她的工作。从正经的合法的,到不正经的不合法的都猜过了,但最终还是没有人能猜对。再加上有人传言说看到过她独自一人跑到郊外,像是鬼故事里的女巫似地作一些可怕的法术,甚至还有她刨坟或吃小孩的传闻。而这些轶闻,在我出生的时候,仍然是镇上居民茶余饭后不过时的谈资。

所以她口中的“工作”无疑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本着不问白不问的态度,我主动向她问到:

“请问您说的是什么工作?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地点是在哪里?”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感兴趣的,罗伯特。不过你先别急,让我先仔细地看看你——毕竟太久没见了嘛。”

我语珠连炮地问出了三个问题,但费奥娜婆婆却没有急着回答。

“我需要看看你能否胜任这份工作。”

她边说着边做着她的“检查”。说是检查,连专业仪器都没有,就只是纯拿眼睛看。只见她从头打量到脚,一会儿敲敲我的肩膀,一会儿把把我的脉搏,俨然一副生物学家检查小白鼠的样子。

“你有没有什么信仰?基督教?东正教?抑或是伊斯兰教?”

“没有,我是无神论者,但我也知道,世上存在着一些当今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我如实答到。

“那你有没有什么遗传病呢?”

“没有,祖孙三代内都很健康。”

“最近有没有得过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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