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屈身辱志 恨何可雪（1 / 2）

待姬黎赶回军营，火光高起，染红整片天空。

她神情忐忑不敢耽搁，从原道谨慎潜入，一路提心吊胆，生怕撞见天衍士兵，血流趾间毫无察觉，最终寻得了恸天的哭闹声。

原本空旷的营帐外此刻站满人，外围加设重兵把守，尖锐矛头被火光照得蹭亮，气氛危险紧张，姬黎不敢上前，只能躲在一堆两米多高的木桩后窥探，生肉烤焦的刺鼻味弥漫寒风之中，数只巨型狍鸮凶神恶煞地吼叫，而有蟜嫡皇姬在众女子的拦护下崩溃尖叫，撒泼大哭，哭声悲痛欲绝，响彻天际。

空地中央架起一座木台，火焰恣意，模糊不清的尸身正被熊熊烈火燃烧。

夜幕下，无情晃动的幽红火光照映在众人脸上，神情各异。

无外乎两种，凝重、惧怕。

死人，无论对于天衍人还是姬黎她们而言稀松平常，但此刻火堆里躺着的是有蟜国君元妃，白赫次。

白赫次与衍朝元妃白无忧有着共同远祖白巳，白巳乃上古女皇右侍者，身份尊贵仅次于腾蛇，螣蛇陨于大泽后便随女皇隐归上古境。白巳精通医道，擅回生之妙术，拯衰救危，药王之祖，仅凭这一点，白赫次虽为西平氏庶支非贵女也能免遭迫害，如今西平氏女不堪屈辱以死明见，若消息传出不就是直接羞辱整个西平氏族，触怒白无忧，天衍皇室且能善罢甘休。

或许是少女无止尽的哭闹扰乱心神，身披铠甲的将军终于走下主帐台阶，阴沉着脸。众人大气不出，只有少女依旧沉浸于痛失至亲悲伤中，号恸崩摧。

杀人如麻的将军一步一步逼近，众女子瞬间伏地而拜，少女被一并按下瘫坐于地上望着火光里逐渐消失殆尽的尸身，擗踊号呼。

“阿母……阿母！”

众女子偷偷抽噎，凄厉低沉，心酸胆碎，恐惧颤抖。

“阿母……”少女失魂垂眸，神情凄惨无助，眼泪止不住的流，这一刻内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了，她知道这世上唯一能依靠人没有了。少女愤然抬头朝天吼叫，宣泄着宿怨已久的屈辱愤怒，面容苍白，眼中的怒火甚至比火焰还要旺盛，她仇恨这个不公的世界，仇恨眼前把她们当畜生折磨的天衍人，仇恨自己作为有蟜嫡皇姬的身份，甚至开始仇恨先祖螣蛇陨灭。

“为什么您会死！您不是战神永生吗？您看看，您的后人正遭受怎样噩梦折磨，这些丧心病狂的人是您誓死守护的女皇后裔，哈哈哈哈……苍天不公！苍天不公！苍天不公！”

苍天不公！姬黎躲在木堆后裂眦嚼齿，紧攥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杀光所有天衍人。

如果说衍朝灭有蟜是忌惮螣蛇战神嫡脉，那么天衍人与黎人之间的血海深仇永世无法和解。

衍朝皇室轩辕氏虽为天下共主，对外扩展疆土的同时常年制衡国内各股势力。

单凭黎族乃上古女皇长子后裔尊贵身份已令次子一脉的天衍皇室深感“忧患”，再加上黎族尚巫擅铸兵器，衍朝岂能容下，从一开始的优待招安失败，改换血腥暴力手段排挤，本是同宗的两族展开旷日持久的血腥对战，赶尽杀绝导致激烈矛盾达到巅峰，最终以黎人势单愤然投靠有蟜氏才得以繁衍生息。

幸而有蟜氏对待黎族方式跟衍朝强势威慑截然不同，他们给予黎人自由，帮助他们休养生息，韬光养晦。而黎人也为血脉延续，世代与有蟜通婚，自此很难再找到黎族嫡脉，黎人专属的高超制器技术只为有蟜提供。

眼下，将军快要逼近少女，姬黎见势不妙正准备冲出去却被一股外力阻止，她忿恼转头意外见到小哑巴，姬黎眉头一动示意他松手，小哑巴不从。

“皇姬有危险！”姬黎只当对方担心她引火上身，压低嗓子解释。

小哑巴纹丝不动。

“你这是干嘛？快放手！”姬黎急了。

小哑巴鼓着腮，摇头。

姬黎生气了，厉色：“松手！”

小哑巴憋泪，倔强坚持，比划：“他们会杀了你的！”

姬黎道：“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的身份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小哑巴手指动作一落，姬黎当场震惊，木楞望着小哑巴。眼下情况危急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不到一会儿功夫，两人的头上、睫毛上、衣服上覆满了大雪，她选择装傻：“你赶紧松手，不要呆在这里了，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