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团火46（2 / 2）

他现在都有点怀疑是不是王以禄想借机把自己转移出去，然后神不知鬼不觉把自己做了，毕竟看王世兴那惨样怕是命不久矣了，王以禄盛怒之下把自己干掉也并不奇怪。

王以禄心思实在是难测，自楼明入西安以来，王以禄的行事几乎处处出乎他的预料，他被王以禄软禁之后更是吃一堑长一智，此时没弄清楚情况他可不敢就这样贸然进门。

“有人造反？”楼明想了想，然后一脸愠怒道：“两位莫非当在下是三岁稚童不成？若真有人造反王抚台还有闲心开堂审案？两位究竟是不是巡抚衙门的人？为何要出言诓我！莫非两位竟未闻几日前范崇之事！”

那两个衙役对望了一眼，楼明突然变脸，两人又想到几天前范崇的惨样，此时他们心里居然莫名有点发憷。

这种人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一个衙役脑海中掠过这样一种想法，开口道：“解元郎误会了，此事三言两语确实是解释不清，解元郎若是心有疑虑，可随我二人去衙门正门看上一眼，届时解元郎就明白了。”竟连称呼都客气了许多。

楼明闻言也不客气，他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又钻进了马车。

把那两个小厮交给守门的亲兵后，那两个衙役也跟着楼明重新钻了进来，马车又徐徐启动了。

楼明掀开轿帘，顺着窗户观察着马车外面的街道，他没来过巡抚衙门的后门，谨慎起见，他想亲自确认一下马车的行进路线。

少倾，马车在巡抚衙门大街街口停住了，楼明目光顺着车窗向外望去，下一刻，他的神情为之一滞。

人群！白凄凄伏倒成一片的人群！

地上的雪积了足有半尺厚，很多饥民就这样蜷缩在雪中，身体怕是早已冻僵。

就在这一刹那，一阵刺骨寒风裹挟着飞雪呼啸而过，恰巧就在楼明目光所及之处，一个瘦弱不堪的身影，显然已然是跪立良久，此刻竟随着寒风的肆虐，发出一声沉闷的“扑通”声，径直栽倒在皑皑白雪之中！

沿着街道两侧，无数穿着钉铠挎着刀的兵仍然是肃然而立，毫无所动。仿佛是对眼前的惨剧早已麻木。

一墙之隔，就在巡抚衙门辕门外居然有如此惨景！

此刻，天地似乎都在开始失色，变得一片黑白。楼明的眼眸中只剩下漫天飞舞的风雪，以及那风雪之下惨绝人寰的悲剧。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诗圣杜甫的诗在他耳边响起，楼明第一次深深觉得这句诗竟是那样的振聋发聩。

他蓦然想起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中的警世之言：“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四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这就是鲁迅先生口中那个‘吃人’的社会吗？或许...这才是自己真正地接触到了这个时代残酷的真相。如果我不是穿越到一个解元身上，也许我就是这茫茫众生中的一员？

楼明又一下子想起来那天马家往家里运的一车车粮食，一股寒意骤然从心底涌起。

“解元郎，这下明白了吧？这群刁民！赶又没法赶，抓又没法抓，只能晾一晾，看他们能跪到什么时候！”

一个衙役的声音骤然从耳边响起，楼明瞥了他一眼，默默地放下轿帘，冷冷地道：“走吧！”

这声音冷的可怕，然而在他心中却似乎有一团火燃了起来。一团渴望焚尽眼前风雪的火！

或许，此时的这团火只是一簇小小火苗，但星星之火，终将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