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多双筷子,亲侄女,总不能不管吧。”

大檐帽将那大半盒银将军塞进年轻人手里:“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了去。”

“不用,大哥,一会儿我自己洗。”

“别废话,你去洗,再让人瞧见了,指不定还得来举报。”

白大褂等大檐帽走了才对年轻人问道:“怎么回事?”

年轻人三言两语又重复了一遍事情经过,大姐动了恻隐之心,拿塑料袋给装了些未开封的纱布和碘酒,嘱咐年轻人到家让媳妇给换上,没必要去诊所多花钱,还给拿了几袋面包零食什么的,让两人车上吃。

大檐帽拿个脸盆接了些热水,将带血的衣服泡了起来,又回到办公室拿着电话一通打,一会儿功夫就核实了年轻人和小女孩的情况,这才放下心来。

他这一折腾,医务室里有个重情重义的小伙子,还有位俊俏小丫头的消息就传开来了,车站里好事的俏姑娘,小大姐闻风而动,凑到医务室嘘寒问暖,临了自发给凑了五百块钱,拎了好几包零食,给他们一直送到了车上。

钟惊涛跟本家并没多少来往,至多是些玄而又玄的情绪让他得知消息后不顾妻子阻拦,义无反顾的赶到了老家,见到村里人做的过分,才义愤填膺,抱打不平。

可激情散去,现实也让他心生犹豫。这孩子怎么办?扔了不管?

不可能,他是个爷们儿,干不出那样的混账事。

可回家怎么跟媳妇交代?计划生育这么严,前些年他非逼着媳妇要了二胎,结果闹得媳妇丢了正儿八经的工作,只能找些餐厅去当服务员,一个月也不过两三百块钱。

工人阶级说来好听,可这年头国营企业哪个效益还好?他挣得那三瓜两枣够干嘛的?

“妞儿,回家嘴甜些,见面就夸你婶漂亮,她嚷你,你可别犟嘴。”

“我,我想回家,我想我妈……”于幼竹年纪还小,不能理解很多人情世故,只会哭。

这一哭,声虽不大,但张口闭口要回家,要她妈,齐鲁之地多好汉,路见不平一声吼,若不是车站有人给二人送上车,还关照过司机,真就能把钟惊涛当人贩子拉下来先揍一顿。

没想成于幼竹一番哭闹,车上旅客闻之详情,小大姐啊,俏阿姨啊轮流来帮忙哄孩子,吃的喝的一样没少,过休息区都得多停两站让丫头下来透透风。

气氛到了,钟惊涛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就算天塌下来,他都要管,不然他还是人么?

叔侄二人傍晚时分随长途大巴来到市区总站,去县里还要再转公交,三折腾两不折腾,回到县里已经过了晚饭点了。

虫鸣声阵阵,晚风送清凉,新人观古月,闲话说家常。职工大院里人们都在树下乘凉,见到钟惊涛牵着个粉雕玉砌的瓷娃娃回来,稀罕的都没人有工夫问他头上是怎么回事。

就见他们拉着于幼竹问东问西,长吁短叹,直到周楠苼听说男人把孩子领回家了。

在一张床上躺了这么多年,她还能猜不透男人的心思么?

她穿着拖鞋举着鸡毛掸子就冲了出来,离着百多米,她那叫骂声就撕破了夜的宁静。

“钟惊涛,你个没出息的憨货,家里几口人了,还管闲事往家里带,你养活的起么?”

刚围着嘘寒问暖的邻居们赶忙躲开来,边瞧着两口子在大榕树下撕扯,边说着闲话。

“是哦,本就有姐弟俩,媳妇还没正式工作,这又来个小丫头,可怎么养啊?”

“就是,穷养儿子,富养闺女,这丫头跟着小涛怕是也要受罪,能跟二老去就好了。”

“小周也是,在外边跟自己爷们儿撕什么,不是找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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