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44（2 / 2）
黄玄素饭量并不大，那位老师也是同样如此，他们很快就已经吃完了，只有胃口较大的清幽还在不停地吃着。
那我也看上去山地不太好的老师咳嗽了几声对黄玄素说：“既然吃完了，就把自己的碗筷洗了吧，水井在屋后。”
黄玄素很恭敬地点头，端起碗筷，跑到屋后，拿起挂在水井转轴上的抹布，一丝不苟的洗刷起来。
重点不在于清洗干净，重点在于向那位老师表达自己的恭敬以及忠诚，从而获取好感。
很快黄玄素便回来了，然后那位名为姬商羽的老师指着自己的与清幽的碗筷，示意黄玄素去洗。
黄玄素没有任何抱怨，面露微笑恭敬地接了下去。
很快他又回来了，把干净的碗筷放在了桌子之上，微笑地对姬商羽点头。
紧闭着左眼，只睁开右眼的姬商羽同样点头回应，随后伸出枯瘦的右手，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随着他的敲击声越来越快，整个桌子以及桌上的碗筷消失不见。
还没等清幽发出惊叹，姬商羽先说话了。
“你们觉得什么东西决定了一个修行者的上限？”
黄玄素与清幽同时开始思考一，经历过互联网时代的他们，自然知道在不少修仙小说中都提到过的那著名的“财侣法地”。
果不其然，姬商羽接下来说的就是：
“世人都说一个修行者最重要的便是法侣财地四样。”
“用于修行的法门，用于验证道路的同伴，用于支撑修行的财力，用于安心潜修的地界。”
“有了这四样，再凭借修行者本身的天赋，自身的智慧，过人的心性以及独到的机缘，便可以成为一代强者。”
“你们认为这种说法对吗？”
黄玄素与清幽的位置正好相对，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共同点头回答。
这种说法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无法反驳，不过根据黄玄素多年的辩论经验，他觉得这是个陷阱。
看见他们的点头，姬商羽露出了微笑，尽管在他枯瘦的脸庞上这显得分外吓人。
“那么接下来第二个问题。”
“许多人认为修行是逆天而行，对此你们有什么看法？”
清幽思考了一下，于是赶紧回复说：“我很认可这个说法，所谓修行就是向天争一线。”
“无论是修行资源还是修行法门都需要竞争才能获取，修行宗门内同样也存在竞争。”
“同伴之间的关系也是相互合作之中还有相互竞争。”
姬商羽保持着微笑，轻轻点头，似乎对此十分的认可。
黄玄素则沉默了很久，但无论是清幽还是姬商羽，都饱含耐心地等待着他回答。
迫于无奈，黄玄素只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并不认同，争斗并不能说明逆天而行，争斗本身也是天的一部分，争斗与修行的存在说明，他们的存在本身就符合天理。”
话说完之后，黄玄素才反应过来，这不对劲，正常来讲，他不会说出这种心里话，他应该会模仿清幽的说法，除非有人对他施展了只能说实话的秘仪。
黄玄素眸光闪烁，但依旧选择当做无事发生。
姬商羽微笑点头，似乎对于他的回答同样很满意。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相信命运吗？”
清幽立刻反应过来，“命运这种虚无的事情，当然不能相信。”
而黄玄素却再度沉默，作为一个深受社会主义思想的华夏人，命运这种东西完全属于封建迷信，尤其是他还属于共青团员，正常来讲他应该是不信的。
但是……
“我相信命运。”
姬商羽听到黄玄素也作出了回答后，默默点头。
随后再次敲击桌子，圆桌与椅子顿时消失不见，幸好无论是黄玄素与清幽反应都很快，没有因此而摔倒。
而姬商羽也站了起来，咳嗽了几声，对着黄玄素与清幽说道：
“你们两个随便，一个先跟我来，我有话交代你们。”
黄玄素与清幽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随后在黄玄素的谦让之下，清幽先跟着姬商羽走进了位于中间堂屋的最大的那一间房间。
过了大约10分钟，清幽走了出来，从他坚定的步伐与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而他紧握的手表达了他信心的坚定。
他对黄玄素说：“先生叫你进去。”
黄玄素嗯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他之前答案与清幽完全相反。
那么要么这位先生对他不满意，打算教育他一顿；要么他有两种说法，一种对清幽说一种对自己说。
而且从清幽的表现来看，无论是哪一种都能有效的帮姬商羽竖立形象与威望。
不过凭借黄玄素的直觉，他觉得大概率是两种说法。
我想自我推开木质的大门犹如脸圆的是空旷至极的的房间。
房间内只有排成直线的三个蒲团，姬商羽坐在里面的一个上面，他的背后是一个空的小木桌。
木桌脚下倚着一张棋盘。
姬商羽盘腿坐在蒲团上咳嗽着，同时他的右手伸出，示意黄玄素坐在最外面一个蒲团上。
黄玄素依言盘坐在蒲团上。
姬商羽咳嗽了许久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出声询问道：
“你既然相信命运，那在你看来什么是命运？”
黄玄素没有任何的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已思考多时，于是他脱口而出：
“所谓命运就是历史，过去与未来本为一体，以行之事后必再行，已有之事后必再有。”
“很有意思的看法，能详细说一下吗？”
黄玄素不假思索地回答。
“所谓的命运，无非是确定的无法改变的事情。”
“无论是谁都会幻想未来的场景，幻想自己走上的道路，认为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可供自己探索与选择。”
“但是这里存在一个问题，我们难道有能力确定或者证明我们处在现在呢？”
“我们所谓的未来在更远的未来看来不过是一段历史，一段无法更改的事实。”
“就像曾经那些意气风发的天才，豪心壮志的英杰，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他们的结局早已书写完毕。”
“既然他们可以成为我们口中的传说，那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是一本书中的人物，我们也不过是后人口中的一段往事。”
姬商羽微笑地打断道：
“可你同样没法证伪，而且对于顶尖的修行者来说，时间未必不可以逆转。”
黄玄素难以遏制的露出了笑容，他的情绪难得的活跃了起来。
“逆转时间和逆转过去是两个概念。世人或许会认为过去是时间的领域，但实际上过去应该属于命运的领域才对。”
“即使那些顶尖的修行者逆转了时间，却依旧没有改变自身不是吗？曾经的王朝必将毁灭，过去的往事无法追回。”
“没有未来他的帮助，那么过去的他就不会有未来的他。”
“对于我们这些凡人来讲，果无法诞生在因前，就算未来有无数的可能，但能成为未来的也只有一条，虚幻的可能终究还是虚幻。”
说到这里，黄玄素忍不住咳嗽起来，刚刚他的情绪过于激动导致岔了气。
“过去有一片叶子落下，那么哪怕现在树上的叶子依旧完好，那么它未来依旧要去落下。”
“就像所有生命必将死去，这是任何东西都无法避免的命运。”
“倘若换做一个具体的例子，就像我进来时，你要我写的那张试卷。”
“过去的我还没有书写答案的时候，虽然成绩还没有诞生，但是我的会与不会，试卷的问题却已经确定了，那么由此来看我的成绩不也是确定了吗？”
“就算我的想法是会变化的，但你又如何确认你的想法真的是你的想法。”
“更何况你的想法是对目前现状的反应，在试卷上的题目一切都已经确认的情况下，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同样可以被确定。”
“过去未来是一体的，不存在所谓的逆转说法，就像不存在所谓的逆天而行。”
“即便有能力回到过去，那么你依旧什么都无法改变，因为能改变的早已改变了。”
“你们所谓的改变过去，不过是在未来之后，填一个跟过去一样的片段罢了。”
“世人从未见到过真正的过去与时间，他们所谓的逆转时间，不过是把事物的状态往回移了一下，时间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它依旧在正常的流淌。”
姬商羽面露微笑，摆了摆手打断了黄玄素滔滔不绝的话语。
“说的还算有些道理，但是太过于破碎，太过于啰嗦，不过倒也正常，你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起伏过了不是吗？”
姬商羽的话还没有说完，黄玄素已经感受到了不对劲，他和对方才刚见面，对方不可能知晓他“很久的”的情绪波动，他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事情很重要。
“你讲了这么久，那么你知晓你的命运吗？”
黄玄素呵了一声，“不过是成为【祂们】的棋子罢了。”
姬商羽笑道：“不想反抗。”
黄玄素瞄了一眼那张棋盘，也笑了：
“聪明人不会反抗，因为反抗同样是【衪们】棋盘中的一步。”
“毕竟，棋盘格子就那么多，胜天半子不过是一场幻想，战胜的从来不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