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 章神秘人31(2 / 2)

她本是怕府衙中有重兵,担心自己情郎受伤,才当先跃入。

待她入院一看,不禁暗暗称奇,院中竟不见有一兵一卒把守,唯有刺骨寒风卷着纷纷扬扬的雪片在院里乱撞。雪夜的天色如墨,然而院中正屋却亮着一盏微灯。

封之信此时也跃进庭院,他看到正屋有灯火,也是一愣。

翊卫司的各种密报中都显示巴尔虎并非勤勉之人,眼看四更天将过,这深更半夜,风雪连天的,他难不成是在秉烛读书?

亓官初雪运起内力,正想听听屋中有何动静,忽然,就见烛火一闪,正屋的窗棂上映出了两个人影。

其中一人头圆膀阔,看身形应当就是巴尔虎,另一人长头长颈,身影映的有些变形,应是与烛火距离不正所致,然而即便身形走样的厉害,亓官初雪还是一眼便认出,剪影中,这额头、这脸型、这长颈的主人,就是与她朝夕相伴了十九年的商寂。

有些人,化成灰也能认得出。

可是,商寂为何在此?他这深更半夜,难不成是在谈生意?

亓官初雪心中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股寒意。她转头看向封之信,见他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窗棂看。

就听屋中商寂用熟练的宛剌语低声说道:“事成之后,上次承诺你之事,言出必践。”

巴尔虎也用宛剌语说道:“我自然愿意帮你,你看我知你要来,将院中所有护卫兵都撤走了,就是为了保护你的身份,但你说的事情,现下确实没有了线索。”

封之信听屋中人说的是宛剌语,不明其意,便对亓官初雪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一人一个,进屋抓活的。

亓官初雪想也没想,用密迩神功传音商寂,说了声:“走啊。”

就见屋中烛火猛然一灭,随即窗户轻开之声,商寂从正屋另一侧飞身而出,亓官初雪低声说道:“我去追这个。”不等封之信反应,便纵身追去。

大雪中忽然有一股丹泉酿的味道。

那是平日里商寂总买给她的酒食,她最爱躺在自己的床上,翘着二郎腿,喝着丹泉酿,吃着小点心。

若是不小心把酒或者点心洒到床上,她便大喊一声:“商津津!”

商寂便会碎着嘴子,一边唠叨她,一边帮她收拾了床铺,之后,娴熟的掏出阿鬼为他量身制作的黄金小算盘,噼里啪啦一通算,什么洗床单多少银子,打扫床铺多少银子,加上之前欠他的多少多少银子,现下一共欠他几座金山,几条银河,后半辈子,她就算给他做牛做马也不可能还清欠他的债……

每每如此时,亓官初雪便是一挥手,捞起自己的鞋子稳准狠的扔进他嘴里,当然偶尔也会丢个馒头封他的嘴,但那毕竟是极少数时候。

此时,在陌生的英洲城,漫无边际的漆黑中,天寒地冻的大雪里,商寂的背影离她很近,她却觉得很远很远。

“停下,转身,看着我。”亓官初雪见追的已经足够远,远到已经追出城外不知多少里了,才用密迩传音商寂道。

商寂停下,却没有转身。

他传音说道:“过几日你便会见到我,到时你我继续装作不相识便好。”说完他一纵身,没入黑夜,就此不见。

就此不见的前提是,他知道亓官初雪不会追来。

亓官初雪果然没有再追。

她只是伫立在夜色中,盯着商寂消失的方向,看了又看,久久未动。

她刚刚心跳得很快,此刻,忽然平静了。

商寂永远不会害她,她依然坚信。

然而有些答案,也许,已经近了。

她掏出自平洲城器械库中取出的几只小皮囊,本是带出来伤敌时以备不时之需的,现下,她用力将其扔向空中,而后用自己的胸腹四肢迎着撞了上去……

风雪中有轻微呼吸声飘来。

是封之信来了。

亓官初雪捂着伤口,转身迎着他走去。

封之信没想到她竟会受伤不轻,上前问道:“怎么回事?”他见亓官初雪许久未归,便绑了巴尔虎,顺着香气寻她而来。

亓官初雪说道:“马上要追到时,那人忽然扔许多矾油小皮囊向我射来,距离太近,有些我来不及躲开。”她又问:“百里仁川他们那边如何?”

封之信答道:“义军众志成城,白虎凶猛,大事已成。”

亓官初雪轻轻道了一声:“如此最好。”

封之信料想那神秘人肯定是追不到了,见她身上腿上,皮开肉绽之处流着脓血,忍不住伸手扶住她,说道:“这矾油会在身上留下严重的伤疤,一会先在城中找一处客栈,好好清洗,上药。”

亓官初雪忍着疼痛一笑:“你终于知道心疼我了?”

封之信道:“你既和庭芝拜堂成了亲,就是他的夫人,我与你虽然是同门师兄妹,但终究男女有别……”

亓官初雪不等他说完,一把甩开他扶着自己的手,问道:“你不知澹台师秀大婚那天,我是被害中毒了吗?”

封之信如实回答:“知道。”

亓官初雪冷哼一声,说道:“知道就好,什么拜堂什么成亲,我当时除了能眨眼,能呼吸,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能动,如何作数?”

封之信问:“那日,你是如何中毒的?”

亓官初雪说道:“你觉得以我的性格,我要是知道是谁干的,不早杀光他全家了?”

封之信轻叹口气,料想她所言不虚。

风雪不停,待二人回到府衙时,就见司徒海和百里仁川等人已将庭院团团围住,封之信问:“巴尔虎呢?”

百里仁川指了指屋内,封之信一步跃入,就见巴尔虎被绑在屋中,人已死透。

封之信问:“怎么回事?”

司徒海回答:“指挥使你让我们过来将他带走时,人就已死。”

封之信眯起眼睛,当时自己见亓官初雪许久未归,怕生变故,便将巴尔虎绑在床上,先去找司徒海等人,让他们将他带到军营中一并看守,自己便去寻找亓官初雪,这前后也就相差一柱香的功夫,看来,是有人不想巴尔虎将今晚与神秘人相见之事说出来。

他看了看漫天的风雪,心道:“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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